圣诞节后,我回到了霍格莫德,他们都说我的精神越来越好了,可身体却越来越差了。看着镜子中像死人一样苍白的脸,我叹了口气。
我在积极的生活,因为我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自从父亲义无反顾的扑在婴儿床上用身体保护我的那一刻起,我生命中的每分每秒都是父亲从死神手中抢来的,用他的生命换来的。正因此,我的微笑是蓝色的,我的背景音乐是忧伤的。
时间,世界上最无情的东西,偏偏要带走我最不想忘记的东西。 在我梦中出现的父亲的容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淡。我快把他忘记了。我可以看莉莉的照片回想起她的模样,可我却没有一张父亲的照片,我有的,只是那少之又少的记忆。 我不能忘记我的父亲。
于是我增加了摄魂怪糖的用量,希望用魔法将他留住。可是,不管我怎么做,父亲还是慢慢的从我的记忆中消失,就像一个缓慢而不可逆转的遗忘咒。
我改变了我能改变的,那就接受我不能改变的。我不再吃摄魂怪糖,也不再日日使用冥想盆留住记忆。父亲最后一次出现在我梦中,却不是我寻常梦到的平安夜噩梦的场景, 他慈爱的抚摸着我的头,对我说“该走了。”然后离我远去,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反复思考父亲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是指他的灵魂要向前走,不能再为我停留了吗?是指我该转向未来,向前走,不再困于我内心的阴影囚笼了吗?我不知道,可是我确实该继续向前走了,我沉溺在过去实在太久太久了,绊住了父亲,也绊住了自己。不管是为了不打扰父亲还是解放自己,我都该放下了。父亲,再见。 可我的身体还是日复一日的差下去,也许是先前我过量使用摄魂怪糖的副作用吧。我浑身乏力,头晕头疼是常态,心脏常有灼烧感,有时甚至连呼吸都困难。我想我大概是命不久矣了,那么,就抓紧时间把该做的事做完吧。
我拿起一盒巧克力挂准备把它放到货架上,一抬头,看见有一只摄魂怪正趴在沿街的窗上向店内窥视。上一次摄魂怪们来店里搜查时也表现出了对糖果的兴趣,他们也喜欢吃糖吗?带着这样的疑问,我拿着巧克力蛙走出了蜂蜜公爵。摄魂怪看到我出来,像犯了事的孩子被发现了一样,紧张不安,手足无措。
我朝他走去,寒冷和黑暗立刻侵袭了我,可我并不害怕,对于一个行将就木之人来说,这不算什么。
“你好,请问你想吃巧克力吗?”我微笑着把盒子递过去。
他显得很惊喜,虽然我看不见他兜帽下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洋溢的喜悦。
他伸出手指很长的双手接过盒子,手忙脚乱的拆开包装,把巧克力蛙送到兜帽下
他拍着手像小孩子上蹿下跳一样上上下下的飘着,比比划划的向我表达他的感谢。
“你开心就好。”我朝他一笑,不再感到寒冷了。我给世界上最不快乐的生物带去快乐的同时也收获了快乐,这就是母亲让我成为光的原因吗?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顺便提一句,像极了幼儿园小朋友的摄瑰怪们喜欢在我的店附边转悠,他们很乐意通过帮我做一些诸如搬箱子的杂活来换取巧克力。我们都很欢这种相处方式,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因为,我就是疯姑娘啊,疯姑娘不会在意他人异样的眼光。
当五月如期而至,我的生命也开始了倒计时。
我对预言还是不甚了解,这本来就是个虚无飘渺的东西,但我还是想多知道一些。
我再次回到霍格沃茨,想向西比尔询问一些有关预言的事情。
现在是上课时间,城堡里很安静,当我转过一个转角,却迎面遇到了一个幽灵。这位女士长得很美,身材修长,长发及腰,长袍及地。我记得她是拉文克劳的幽灵——格格雷女士。
“你好,格雷女士。”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你身上怎么会有我母亲的气息?”
“你母亲?”
她似乎对自己感到很恼火,“我活着的时候,”她生硬的说,“是海莲娜·拉文克劳。”
“那你的母亲就是……”我突然明白过来,尖叫一声,“罗伊纳·拉文克劳!”
她有些不自然地点了下头。
“天哪!”我手忙脚乱的拿出罗伊纳的日记,好在我带上了它,“这是你母亲的日记 ,我想它应当交给你。”
她惊讶的扬了扬眉毛,请我帮她打开日记,因为她是幽灵,无法拿住日记本。
她读着读着,早已泪流满面。
“我……对不起母亲。我太自私了……眼里只有自己,完全……完全没有想过我这么做会给母亲带来什么。母亲受到了那么多的非议,全都是因为我……我做了不孝不义的事情,可是…可是母亲还那么爱我……我太傻,太傻了……当时巴罗找到我,没提我母亲病重的事,我还以为母亲是为了冠冕才让巴罗来找我的,于是我不愿跟他回去,他就杀了我……后来,我听说我母亲病重的事,立刻赶回霍格沃茨,可我还是没能.……”
海莲娜泣不成声,我也湿了眼眶,从某种角度讲,我们俩其实同病相怜。我试着拥抱她,想给她一点安慰。
我安慰到她情绪稳定下来,然后按照她的吩咐把日记藏在一个地方,这样在她思念母亲的时候,她可以去看看那本日记。
然后我来到了占卜课的教室,这是一间我所见过过的最最奇怪的教室。实际上,它看上去根本不像我上学时的预言教室,倒更像是阁楼和老式茶馆的混合物,里面至少挤放着二十张小圆桌,桌子周围放着印花布扶手椅和鼓鼓囊囊的小蒲团。房间里的一切都被一种朦朦胧胧的红光照着,窗帘拉得紧紧的,许多盏灯上都蒙着深 红色的大围巾。这里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在摆放得满满当当的壁炉台下面,火熊熊地烧着,上面放着一把很大的铜茶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让人恶心的香味儿。圆形墙壁上一溜摆着许多架子,上面挤满了脏兮兮 的羽毛笔、蜡烛头、许多破破烂烂的扑克牌、数不清的银光闪闪的水晶球和一大堆茶杯。
“伊薇特,能在物质世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西西比尔把我按在一张扶手椅上,扶手前有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个特大号的水晶球。她在我对面坐下, 水晶球把她的眼睛放得更大了。
“我刚才在看水晶球,天目让我看到了你的到来……”
我有些尴尬的笑笑,我写信和她约了这个见面的时间,不需要天目也能够知道,但是我并不打算揭穿她,只是心里对预言的怀疑更深了一分。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er……我想了解一些有关er……天目的知识。”
西比尔显得很高兴,“你终于意识到天目的伟大了,伊薇特,,我真为你高兴。请看着这个水晶球,慢慢看……”
我努力盯着水晶球看,像个正在占卜考试的学生。水晶球里的白雾慢慢旋转着,可是什么带有预言意味的东都没有出现。我盯得眼睛有些酸痛,可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我有些失望了,也许是我自己的天目不够明亮,又或是,根本没有什么预言,那次只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罢了,而我却傻傻的当了真。正当我准备胡乱编些什么来打发她的时候,我突然好像在水晶球里看到了什么。
有人,看起来像我,含笑安睡在有着繁复花纹的背景上大概是炼金术阵吧一有什东西—我猜是血——在我身后流淌成双翼的模样。
一时间数不清的念头像流星一样从我脑海中划过,只有一个停留了下来;该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