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瘦老头正得意地踮着脚,跟踩在自家炕头上似的,听见这话差点没崴着:“什么破盘子?这叫‘灵根斗盘’,修士的本命玩意儿,比你胡同里那搪瓷盆金贵多了!”他用破竹竿敲了敲斗盘边缘,白光“嗡”地颤了颤,“瞧见这八道亮线没?这叫‘坤线’,跟房梁似的,撑着整个盘子,根基越稳,线越亮——”
虾仁没接话,手指戳向那些黑点点:“这芝麻粒儿是啥?你没洗手就踩盘子了?”
“踩你大爷!”老头一竿子敲在虾仁手背上,“这叫‘道子’,是法术的骨头!三个一组能变火球,五个一串能招风——”他忽然顿住,眼珠一转,用竹竿圈起七个挨得近的黑点,“瞧见没?这组叫‘道印’,山人我当年用它掀过清玄宗的炼丹炉!”
虾仁挑眉:“吹吧你就,七个黑点能掀炉?小爷用仨煤球能烧开一壶水,比你这靠谱。”他忽然想起什么,摸了摸怀里的《真·斩情诀》,“谢临渊那哥们儿有这盘子不?他那情丝盘跟这比,哪个能打?”
老头脸一垮,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提他干啥?那傻小子的盘是歪的,情丝缠得比胡同里的晾衣绳还乱,哪有我这正儿八经的灵根盘规矩——”他忽然压低声音,用竹竿点了点斗盘正中间那团拳头大的光,“瞧见没?这叫‘天元’,斗盘的芯子,跟钟表的齿轮似的,转得越欢,灵力越足。你那灵根盘刚亮,天元还没长全,得先把它喂饱了才能点灯——”
“点灯?点这坤线?”虾仁总算听出点门道,“跟过年挂灯笼似的,点得越多越厉害?”
“算你小子不傻。”老头难得夸了句,又开始翻白眼,“炼气期就干这个,把天元喂得冒光,再顺着坤线往外爬,能点亮三道线算及格,五道线是尖子生,全点亮……”他忽然叹了口气,“全点亮的,三百年就出了一个,还是被清玄宗那帮孙子逼死的……”
虾仁心里一动:“你说的是婉妹?”
老头手一顿,竹竿“当啷”掉在斗盘上,白光瞬间暗了暗。他弯腰捡竿子,声音闷闷的:“别瞎打听。赶紧收拾东西,咱得去锁仙塔捞人,再磨蹭谢临渊那傻小子真该被熬成药渣了。”
虾仁没再追问。他瞅着斗盘上的天元,忽然想起那半块麦芽糖——谢临渊当年是不是也像这样,蹲在院子里,教婉妹认这些亮线和黑点?是不是也会用破竹竿敲着盘子,说“等咱点亮全盘活,就去江南种桃花”?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稳定!解锁“基础吐纳法详解”!提示:天元需每日以灵气滋养,三个月可初亮,一年可点亮首道坤线——】
“一年?”虾仁炸了,“等小爷点亮线,谢临渊早成骨头渣了!你这破系统能不能靠谱点?”
“急啥?”老头不知啥时候摸出个布包,正往嘴里倒黑乎乎的丸子,“山人我有‘聚灵散’,一粒顶你吐纳三天,就是有点苦,比你胡同里那中药汤子还难喝——”
虾仁一把抢过布包,倒出粒丸子闻了闻,一股子土腥味:“这玩意儿没过期?三百年前的吧?”
“放你娘的屁!”老头又要抢,“这是上个月刚炼的!你要不喝给我,山人我还能多掀俩炼丹炉——”
两人正闹腾着,斗盘忽然“咔哒”响了一声,白光骤暗,那些坤线跟接触不良的灯泡似的,忽明忽灭。远处清玄宗的方向又亮起红光,比刚才还亮,带着股子焦糊味,像是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
【叮!紧急警报!清玄宗启动“锁山阵”!灵力波动异常!谢临渊生命体征微弱!】
“操!来真的?”虾仁猛地站起来,斗盘的白光在他脚下缠了缠,竟像粘住了似的,“不是说遁地符能跑吗?赶紧掏出来!”
老头也急了,手忙脚乱地摸兜:“掏个屁!锁山阵一启动,土都能变成铁!咱得从阵眼钻——”他忽然眼睛一亮,拽着虾仁就往斗盘外跑,“快!你那灵根盘刚才引动了阵眼异动,现在钻最容易!再晚清玄宗的老东西该带着追灵幡堵门了!”
虾仁被拽得踉跄,回头瞅了眼那渐渐暗下去的斗盘,忽然觉得这盘子跟老头似的,看着不靠谱,却藏着三百年的故事——掀过的炼丹炉,没说出口的名字,还有那七个能掀炉的道印,说不定真没吹牛。
“对了,”他边跑边喊,“你那斗盘能装下只烧鸡不?等救了谢临渊,小爷请你吃两只!”
老头回头骂:“吃你的屁!先保住小命再说!”可嘴角却咧开个缝,露出两排黄牙。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里,身后的斗盘白光彻底暗了下去,只有那些黑点点还在微微发亮,像谁忘了吹的星星。远处的红光越来越近,锁山阵的嗡鸣声隔着林子传过来,震得树叶哗哗掉。
虾仁摸了摸怀里的替身娃娃,又拍了拍兜里的桂花糕,忽然觉得这趟浑水蹚得值——至少,他知道了修士的盘子里,不光有亮线和黑点,还有没说出口的念想,和三百年都没凉透的热乎气。
就是不知道,等点亮了坤线,能不能真去江南看看桃花。
“操!这破包快勒死小爷了!”虾仁把帆布包往石头上一磕,包带“啪”地断了根线,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滚出来——半块桂花糕、那只缺腿木鸡、还有个豁口的药罐,是前儿从落霞镇王婆婆那儿借的,说好救完人就还。
干瘦老头蹲在旁边数他的“家当”,越数脸越黑:“你丫带个破药罐干啥?想给谢临渊熬药?还是想拿它砸清玄宗的老东西?”他怀里的大白鹅(不知啥时候捡的,说是路上能挡挡煞气)扑腾了两下,溅了他一脸鹅毛。
“你懂个屁!”虾仁把药罐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豁口,“王婆婆孙子发烧,就这一个药罐能用,不还回去她得急哭——再说了,小爷是那种借东西不还的人?”他把药罐塞进另一个布袋,系得死紧,“赶紧走,再磨蹭锁山阵该把咱俩圈成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