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再上前几步?”
苍老威严的君主端坐在高台上,华丽的玄色衣袍彰显其万人之上的身份。他的眉眼锋利,气质阴郁,倒是和传闻一般无二。
这样一个尊贵的人,却对着傅拾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傅拾不语,不卑不亢上前三步。
君主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而后是回念,是平淡。
“你很像你的母亲。”
“我的——”
“都说儿子会和母亲长的像,我和母亲面容相像也是理所应当。”
傅拾打断对方没说完的那句话。
他大概能猜到什么,但他不乐意听。谁愿意听这个道貌岸然,抢占民女,抛妻弃子,心狠手辣的死老头子回忆过去。同样是君主,怎么一个可爱又贤明,一个该死又该死。
“你想要的东西就在我这儿。”
他冷笑着,清瘦的身躯更加坚定,只是显得孤立无援。
“答应我的条件,一切好商量。否则,我保证让你杀了我也得不到一分线索。”
空气沉默着。
半晌,爆发出上位者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好!不愧是我的——”
“不愧是你的敌对国的国师。”
傅拾皱眉,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他能不能别老提那两个字。
老国君混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傅拾,语气里满是玩味。
“敢这么打断我两次,你是真不怕我杀了你吗?”
“杀呗,谁能杀过你啊。”
“东西没拿到吧?”
“膝下没有子嗣吧?”
“要塞全丢了吧?”
傅拾摊手,做无辜状。
“我觉得我死在这儿也不错呀,感受感受异域风情不是?”
老国君被气的说不出话。
因为傅拾说的句句属实。
傅拾悠闲背手,抚摸着手心里的那柄袖剑。
这老登想要的东西特朴实无华。他想活命。多年以前,他强占了自己已经嫁作人妇的母亲,害的母亲家破人亡,无依无靠。
母亲是炎国女子,曾在神医圣手柳先生门下学习。医术没学好,制毒却无师自通。抱着滔天的恨意,她在已经怀有身孕的情况下,以自己的心头血炼毒。
以血萃毒,毒素沿着静脉汇入母亲的四肢百骸。让她每日都经受着非人的折磨和痛苦。
但她要报仇,要这个男人痛苦一生,求死不能。
于是在生下傅拾后,她留下一封信,一节指骨,孤注一掷,在那场奢靡无度的宴会上,将毒酒灌进了那个男人的肚子里。
她临死前疯笑着说他这辈子都找不到解药。看似是断绝后路,实则却坐实了有解药这个假象。
那封给傅拾的信上写着,她不接受自己生下了仇人的孩子,所以希望这个孩子永远不要和自己扯上关系。
傅拾的童年虽惨,却是个实打实早慧的孩子。他跑到学堂外偷听,扒在墙头偷看,很快就能读懂信上的文字。
多好啊,他有一个以他为耻的母亲,一个不配为人的父亲。
先前所有的挣扎,好像都成了笑话。
可他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了这个位置。
因为他不想再让无辜稚子从出生起就被人厌恶。他要让更多的人得到庇佑,让更多的家庭不被摧毁。
不要跟他一样。
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