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是这般……”裴青玄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末了只轻轻叹了口气,眼底却漾开点极淡的笑意,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刚泛起涟漪就融进了水里,“爱捉弄人。”
【黑化值-2,当前黑化值80%】
顾之钰的心猛地一跳。他见惯了裴青玄的冷淡、抗拒,甚至带着恨意的眼神,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神情——带着点无奈,又藏着点纵容,像冬日里晒化的雪水,悄悄漫过心底最硬的那块冰。
他忽然倾身,鼻尖几乎要碰到裴青玄的鼻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试探的哑:“那皇叔……是恼了,还是不恼?”
温热的呼吸拂在裴青玄的唇上,他的睫毛颤了颤,瞳孔微微缩起,像受惊的鹿。
可这次,他没偏头,也没闭眼,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顾之钰,眼底的情绪翻涌着,有羞赧,有犹豫,最后竟慢慢沉淀出点清晰的柔软,像被月光浸过的丝绸。
“不恼。”他说,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悦耳。
【黑化值-2,当前黑化值78%】
顾之钰的呼吸骤停一瞬。他看着裴青玄泛红的眼角,看着那抹柔软在他眼底生根发芽,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他猛地将人按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揉碎对方,下巴抵在裴青玄的发顶,蹭着那柔软的发丝,声音里竟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抖:“青玄……”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抱着他,听着两人交叠的心跳声,像擂鼓般敲在帐内的寂静里。阳光从帐帘的缝隙钻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将顾之钰骨节分明的手指和裴青玄白皙纤细的手指镀上一层金。
裴青玄抬手迟疑了片刻,终是轻轻环住了顾之钰的腰。指尖触到他腰间紧实的肌肉,隔着薄薄的寝衣,能感受到那处温热的体温。
【黑化值-4,当前黑化值74%】
他的脸颊贴着顾之钰的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
顾之钰抱了许久,直到手臂发麻才稍稍松了些力道,却仍不肯撒手,只将下巴从裴青玄发顶移开,转而蹭着他的侧脸。
“皇叔身上的药味淡了些。”他鼻尖扫过裴青玄颈侧,声音带着刚松快的慵懒,“太医说再喝三日就能停药,届时朕带你去御花园走走,那边的梅花该开了。”
裴青玄的手指还搭在顾之钰腰间,闻言指尖微微蜷缩。他想起去年梅花盛开时,自己正被禁在府中,连窗都不许开。那时顾之钰派人送来的梅枝插在瓶里,没两日就谢了,像极了他们之间总被掐断的温存。
“陛下日理万机,何必为臣……”
“朕说要去,就一定要去。”顾之钰打断他,指腹在他后颈轻轻摩挲,像是安抚,“从前总说没时间,如今朕有的是时间,不用在你身上,才是浪费。”
裴青玄的喉结滚了滚,没再反驳。他侧头时,恰好看见顾之钰眉骨的疤在晨光里若隐若现。那是十五岁那年,他替自己挡了刺客的刀,伤口愈合后便留了这道印记。
那时顾之钰还不是皇帝,只是个会追在他身后喊“皇叔”的少年,眼睛亮得像星星,说“皇叔别怕,以后我护着你”。
谁能想到,最后是这种结局。
“陛下还记得……那年围场吗?”裴青玄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你为了抢臣手里的兔子,摔进了水里。”
顾之钰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当然记得,”他捏了捏裴青玄的后颈,语气里带了点狡黠,“皇叔明知那兔子是朕先瞧见的,偏要护着,最后还不是被朕揪着那兔子的耳朵抢了去?”
“那是臣……”裴青玄想说“那是臣让着你”,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那时他何尝是让着,分明是看着少年浑身都湿透了却还笑得张扬,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便故意松了手。
顾之钰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忽然低头,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不重,却带着点惩罚似的痒。“皇叔那时就惯着朕了,是不是?”
温热的触感让裴青玄猛地绷紧了背,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他想推开顾之钰,手却被对方牢牢按住,掌心相贴的地方,烫得惊人。
“陛下……”他的声音里带了点气音,像是在求饶。
顾之钰却没停,只是放缓了动作,用唇瓣轻轻蹭着那发烫的耳廓,声音有些哑:“从前惯着,现在也惯着,以后……也接着惯着,好不好?”
帐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槐花香却更浓了些,混着帐内淡淡的甜,缠缠绵绵地绕在两人周身。
裴青玄闭了闭眼,感觉顾之钰的气息像潮水般将自己淹没,那些挣扎、抗拒,在这一刻忽然变得轻飘飘的,像被风吹散的柳絮。
他抬手,环住顾之钰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将脸埋进对方温热的颈窝,声音闷在布料里,却清晰地传了过去:
“……好。”
【黑化值-2,当前黑化值72%】
顾之钰的动作彻底停住。他低头,看见裴青玄乌黑的发顶蹭着自己像只终于肯卸下防备的小兽。阳光从帐帘缝隙漏进来,在他发间跳跃,落下细碎的金斑。
“那往后,”他低声说,声音里的颤抖比昨夜更明显,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不许再想着走了。
裴青玄没回答,只是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宿主大大要留在这个小世界吗o_O?】
【留不下来的,这个小世界崩坏,连带着世界意识也受伤了,容不下两个气运之子。】
【但是宿主大大不是答应男主了吗?】
【我是答应了,但是万般皆天命,半点不由人。】
帐内的静谧被拉长,像浸在温水里的棉线,柔软得不愿断开。
顾之钰的指尖穿过裴青玄的发,发丝微凉,带着皂角的清浅香气,混着槐花香一起,成了此刻最安稳的气息。
“梅花开得最好时,御花园的九曲桥边能落满花瓣,”顾之钰忽然开口,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怀里的人,“朕让人备了新酿的青梅酒,皇叔定会喜欢。
裴青玄的呼吸在他颈间轻轻拂过,带着点被暖意烘透的慵懒:“陛下倒是记得臣喜欢青梅酒。
“皇叔的事,朕哪件不记得?”顾之钰低头,鼻尖蹭过他的发旋,“你总说朕登基后变了,可在朕心里,皇叔还是当年那个会把烤好的野兔偷偷塞给朕的人。”
这话让裴青玄的心颤了颤。他想起从前在行宫,少年顾之钰总爱缠着他,抢他的酒,偷他的点心,却会在寒夜里悄悄把暖炉塞进他袖中。
那时的时光多简单,他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顾之钰是尚在学步的储君,他护着他,像护着一件稀世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