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驶进校门,裴青玄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裴父”二字像块冰,瞬间让车厢里的暖意降了几分。
他指尖顿了顿,划开接听键。裴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惯有的威严:“在哪儿?马上回家一趟,有个重要的合作方要见你。”
裴青玄看了眼身旁的江墨凌,对方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微微收紧。他定了定神:“我下午有课,走不开。”
“什么课比家族生意还重要?”裴父的语气沉了下来,“裴青玄,别忘了你是裴家的继承人,别总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不切实际的东西?裴青玄心里泛起一阵涩意,三年前被强行打断的未来,在父亲眼里竟如此一文不值。他深吸一口气:“合作方我会另约时间,今天不行。”
“你!”裴父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告诉你,今天必须回来!否则……”
“没有否则。”裴青玄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爸,有些事,该由我自己决定了。”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正好对上江墨凌看过来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藏着些什么,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系统:检测到宿主与家庭产生正面冲突,目标安全感+1,黑化值-1,当前64%。】
“会有麻烦吗?”江墨凌率先移开视线,语气听不出情绪,却放缓了车速。
“早就该面对了。”裴青玄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份冰岛行程单,“总不能躲一辈子。”
车子停在图书馆门口时,江墨凌忽然从后座拿过一个帆布包:“给你的。”
裴青玄接过打开,里面是几本专业书,还有一小袋他以前爱吃的柠檬糖。包装有些旧了,像是放了很久。他捏着那颗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图书馆复习,江墨凌总趁管理员不注意,偷偷塞给他一颗,说酸得提神。
“你……”他抬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些心意,不用说破也能懂。
江墨凌率先推开车门:“进去吧,再不去就占不到靠窗的位置了。”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两人选了靠窗的老位置,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摊开的书上,连空气都变得懒洋洋的。裴青玄看书时很专注,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江墨凌偶尔抬眼,视线总会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慌忙移开。
直到手机震动打破宁静。是裴家的管家,语气焦急地说裴父动了气,血压有些高,让他赶紧回去。
裴青玄皱了皱眉,起身时被江墨凌拉住手腕。对方的指尖有些凉,声音压得很低:“我送你。”
“不用,”裴青玄摇摇头,掰开他的手指,“我自己可以处理。”
他转身要走,又被拉住。江墨凌抬头看他,眼底的偏执淡了些,多了点真切的担忧:“六点,我在裴家老宅门口等你。”
没等裴青玄拒绝,他已经松开手,重新低下头看书,耳根却悄悄红了。
裴青玄心里一软,点了点头:“好。”
裴家老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裴父坐在客厅沙发上,脸色铁青地看着他,旁边站着几个面无表情的叔伯,显然是来当说客的。
“翅膀硬了?敢挂我电话了?”裴父把茶杯重重墩在桌上,“我告诉你,江墨凌那个小子就是个祸患,你离他远点!”
“他不是祸患。”裴青玄站在客厅中央,脊背挺得笔直,“爸,三年前的事,是你们错了。”
“你还敢提三年前?”裴父猛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要不是你非要跟那个穷小子混在一起,裴家能损失那么多订单?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你以为我会让你回裴家?”
“原来在你眼里,我只是有用没用的工具。”裴青玄的心彻底沉了下去,那些试图缓和的念头烟消云散,“从今天起,裴家的生意我不会再插手,继承权我也不要。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
“你做梦!”裴父气得发抖,“你生是裴家的人,死是裴家的鬼!想跟那个姓江的走?除非我死了!”
“爸,”裴青玄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已经订了去冰岛的机票,下月初走。”
这句话像颗炸弹,让客厅瞬间安静下来。裴父的脸色由青转白,最后指着门口:“滚!你现在就给我滚!永远别再踏进裴家一步!”
裴青玄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茶杯碎裂的声音。他没有回头,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夕阳正好落在身上,暖得让人想哭。
门口停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江墨凌倚在车边,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看到他出来,把烟扔了,打开车门:“上车。”
裴青玄坐进去,刚关上门就被拉入一个带着凉意的拥抱。江墨凌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有些哑:“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裴青玄闷在他怀里问。
“听见有人说,要跟我去过自己的生活。”他收紧手臂,“裴青玄,这话可不能反悔。”
裴青玄笑了,抬手回抱住他:“不反悔。”
【系统:目标归属感达成,黑化值-5%,当前59%。】
【提示:冰岛行程确认,宿主与目标关系突破,解锁临时权限“情绪共享”(持续24小时)。】
裴青玄忽然感受到一阵清晰的情绪,有松了口气的释然,有失而复得的庆幸,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欢喜。那是江墨凌的情绪。
他抬头,撞进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原来被人这样珍视着,是这种感觉。
车子驶离裴家老宅,江墨凌忽然开口:“晚上想吃什么?我会做番茄炖牛腩。”
“好啊。”裴青玄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还要喝上次你做的玉米排骨汤。”
“贪心。”江墨凌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次的动作自然了许多。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车窗上,像一幅慢慢晕开的画。裴青玄靠在椅背上,看着身旁认真开车的人,忽然觉得,那些被偷走的三年,好像正在被一点点补回来。
冰岛的极光还很远,但此刻身边的温度,已经足够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