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床头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楚沉渊的掌心贴着裴青玄的后背,指尖轻轻摩挲着他肩胛骨的弧度——那里的皮肤温热,却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刚结束一个绵长的吻,气息还未平复,鼻尖蹭过裴青玄泛红的耳垂,声音沙哑得像浸了酒:“哥,你爱我吗?”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裴青玄的心脏。爱吗?他也以为自己的爱坚定不移的,可现在,他的真心,却被任务牵绊,被许许多多的东西,绊住了脚步。
他靠在楚沉渊怀里,后背抵着对方温热的胸膛,能清晰感觉到楚沉渊的心跳——快得有些慌乱,带着期待,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恐惧。
裴青玄的指尖攥紧了楚沉渊的睡衣,指节用力到泛白,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任务二要求他持续拒绝所有爱慕者,“爱”这个字绝不能说出口,可心底那份真实的悸动又在翻涌。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泄露真心,更怕这份真心在楚沉渊的偏执里,变得廉价。
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凝固,只有墙上钟表的滴答声,敲得人心头发紧。
楚沉渊抱着他的手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怎么不说话?”
裴青玄偏过头,避开楚沉渊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楚沉渊手腕上的旧疤——那是从前,楚沉渊为了护他被树枝划伤的。
“阿渊,”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刻意转移话题的生硬,“陆氏的事……”
“我在问你爱不爱我。”楚沉渊打断他,语气里的温柔淡了些,多了点偏执的执拗。
他掰过裴青玄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期待,有不安,还有一丝怕被戳破的脆弱,“裴青玄,看着我,说你爱我。”
裴青玄的眼眶有些泛红,却还是咬着唇,沉默着。
他能看到楚沉渊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燃尽的烛火,只剩下微弱的余温。
楚沉渊的手从他的后背滑下来,指尖冰凉地碰过他的脸颊,动作里带着失落的僵硬。
“不说就算了。”楚沉渊的声音冷了些,却还是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像是在自我安慰,“没关系,我等你愿意说的那天。”
他低头,吻了吻裴青玄的眼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裴青玄闭着眼,眼泪无声地砸在楚沉渊的手背上,烫得他指尖一颤。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抱着,明明身体贴得那么近,心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谁也无法真正触碰。
……
而此时的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灯光亮到很晚。
陆知珩坐在办公桌后,看着面前的财务报表——楚沉渊最终还是松了手,注资保住了陆氏,甚至归还了之前被恶意收购的子公司。
公司稳定了,员工们的工资有了着落,那些实习生也重新回到了岗位,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陆知珩却笑不出来。
他拿起桌角的相框——那是去年公司团建时,他和裴青玄的合照。
照片里的裴青玄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眼神清亮。
他指尖摩挲着照片里裴青玄的脸,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着,疼得发紧。
他知道裴青玄没自由。
上周去合作方公司开会,他远远看到楚沉渊的车停在楼下,裴青玄坐在副驾驶,侧脸对着车窗,眼神空洞,连曾经最在意的工作文件,都随意放在腿上,没看一眼。
楚沉渊下车时,伸手替裴青玄理了理衣领,动作温柔,可裴青玄的身体却僵了一下,像是本能的抗拒。
陆知珩收回目光,将相框扣在桌上。
公司稳定了,他却失去了那个会在深夜陪他改方案、会在他疲惫时递上一杯热咖啡的人。
他的幸福,早在楚沉渊把裴青玄带走的那天,就碎了,所谓的“稳定”,不过是表面的圆满,内里是空的,填不满的。
深夜的楚家别墅,楚沉渊还没睡着。
裴青玄躺在他身边,呼吸均匀,像是已经睡熟。
可楚沉渊知道,裴青玄没睡——他的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攥着被子,眉头微蹙,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的梦。
楚沉渊伸手,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指尖蹭过他颈后的腺体——那里的永久标记还在,提醒着裴青玄是他的人。他得到了裴青玄的人,得到了裴青玄的“顺从”,甚至得到了裴青玄伪装的温柔,可他还是不安。
他知道裴青玄的沉默不是默认,是不愿。
裴青玄不会说爱他,不会真正依赖他,甚至可能在某个深夜,还在想着怎么离开。
他把裴青玄绑在身边,像珍藏一件稀世珍宝,却总怕哪天一睁眼,裴青玄就会消失。
楚沉渊低头,吻了吻裴青玄的发顶,声音轻得像梦呓:“哥,别离开我。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会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
裴青玄的睫毛颤了颤,却没睁开眼,他听到了楚沉渊的话,心脏又酸又疼。
他爱楚沉渊,可这份爱被任务、被囚禁、被伪装层层包裹,连他自己都快分不清,到底是真心,还是被迫的习惯。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楚沉渊的手紧紧攥着裴青玄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房间里很静,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却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陆知珩的公司稳定了,却失去了心上人,幸福是表面的空壳;楚沉渊得到了裴青玄,却没得到真心,幸福是偏执的自我安慰;而裴青玄,困在任务与真心之间,连幸福是什么,都快忘了……
这场由爱与偏执编织的囚笼,谁也逃不出去,只能在沉默与伪装里,日复一日地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