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墙转角后,萧烬寒周身的冷意骤然凝成实质。
他转头看向裴青玄时,墨眸里翻涌的阴鸷几乎要破眶而出,可目光扫过对方仍泛着薄红的耳尖,喉结不自觉滚了滚,方才被推开时那点近乎暴戾的不悦,竟被这抹鲜活的红烫得散了大半。
“四皇子对苏姑娘,倒真是把‘温柔’二字刻进骨子里了。”他开口时,语气听着平淡,尾音却缠了点淬过冰的黏腻,指尖摩挲着掌心。
那里还残留着攥过裴青玄手腕的触感,比他无数次在暗处描摹的更软,也更烫,烫得他此刻掌心空着,竟像有无数细虫在爬,痒得恨不得立刻将人重新抓回怀里。
裴青玄正顺着零在脑海里的催促,将原主那点对苏晚卿的执念翻出来铺在眼底。
听见萧烬寒的话,他抬眸时,眼底已染了“四皇子”该有的温吞,连声音都裹着恰到好处的惋惜:“苏姑娘聪慧灵动,性子又纯良,待人温柔本是应当。”
这话像根细针,精准刺中萧烬寒心底最隐秘的妒意。他死死盯着裴青玄提及苏晚卿时,眼底那抹全然给了旁人的柔和。
方才红梅树下,裴青玄的目光越过他时那般坦然。
哪里是忽略,分明是将他视作了无关紧要的尘埃,连半分余光都吝于施舍。
寒风卷着红梅落瓣,扑在萧烬寒玄色朝服上,竟似被他周身的冷意冻住,簌簌落在脚边。
他没再说话,只上前一步,阴影瞬间将裴青玄笼罩——摄政王身形本就高大,此刻刻意逼近,那股常年浸淫权术与杀戮的压迫感,几乎要将人裹得喘不过气。
裴青玄下意识后退半步,腕间却猛地一紧,已被萧烬寒再次攥住,这次的力道比方才重得多,指腹掐在他腕骨凸起处,带着不容挣脱的蛮横。
“应当?”萧烬寒垂眸盯着他,墨眸里的阴鸷凝成了实质,连声音都沉得像淬了冰,“四皇子倒是大方,连喜欢的姑娘,都能这般轻描淡写地夸给旁人听。”
裴青玄腕骨生疼,却没挣,只顺着原主的人设,抬眸时眼底染了点困惑的温软,连眉梢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无辜:“摄政王何出此言?臣弟只是实话实说,并非……”
“并非什么?”萧烬寒突然俯身,凑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裴青玄耳畔,语气却冷得刺骨,“并非对她动心?还是并非将本王视作无关紧要的人?”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重锤砸在裴青玄心上。脑海里零的提醒急促响起:【警告!原主情绪波动加剧!注意维持人设!】
裴青玄压下心底那抹莫名的悸颤,耳尖的红却更甚,他微微偏头避开那过于灼热的气息,声音放得更柔:“摄政王是臣弟的长辈,自然不是‘无关紧要’。只是苏姑娘……”
“够了。”萧烬寒猛地松了手,像是被“苏姑娘”三个字烫到,他后退半步,抬手理了理袖口,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
方才攥过裴青玄的掌心还留着软热的触感,此刻空悬着,竟比方才更痒,痒得他想将这人按在梅树底下,问问他眼底的柔和究竟要给多少人,问问他耳尖的红,能不能只为自己红一次。
可他终究没动。裴青玄是当今四皇子,是太后捧在手心的人,哪怕他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也不能在宫墙之下,对一位皇子动粗。
他喉结滚了滚,压下眼底翻涌的暴戾,重新站直时,语气已恢复了摄政王的倨傲冷沉:“四皇子既有心待苏姑娘,便该守好分寸。后宫前朝,从不是光靠‘温柔’就能护住人的地方。”
裴青玄攥了攥被捏得发红的腕子,垂眸应道:“谢摄政王提点。”
心底却在听零絮絮叨叨:【宿主大大,反派刚才凑那么近,气场太强了,这碎片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碎片?】裴青玄语气疑惑,可心中却早有猜想,不管是消失的记忆,还是模糊的场景,都预示着,那些过去的悲与欢,爱与恨,生与死。
零犹豫几番,还是开口解释道:【我知道的和宿主大大差不多,每个世界结束后,系统空间都会多出一片碎片,但是这些碎片的气息一开始非常虚弱,所以我也没察觉。】
裴青玄没接话,只抬眸看向萧烬寒的背影。
摄政王转身时,玄色衣摆扫过落梅,背影挺得笔直,却莫名透着点孤戾。
裴青玄望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眼神晦暗不明,指尖不自觉触了触方才被他攥过的地方,那里的温度,竟比落在肩头的红梅还要烫人。
而走在前面的萧烬寒,却在转过宫墙后,猛地抬手按住心口。
方才裴青玄垂眸应话时,眼睫扫过下眼睑,那点温软的模样,竟让他方才压下的妒意,又疯长了几分。
他低声骂了句,指腹狠狠擦过掌心——那里的触感太清晰,清晰到让他恨不得立刻折回去,将那只温软的手腕,重新锁在自己掌心,再也不让旁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