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许卿否

裴青玄将密信叠好，塞进锦袍内袋，与那枚“玄”字佩贴在一起。

心口处，信纸的薄脆、玉佩的冰凉与萧烬寒留下的余温交织，竟让他生出几分前所未有的笃定——即便萧烬寒远在城郊平乱，这份牵连也从未断过。

他刚坐下，大理寺少卿便匆匆登门，手里攥着一卷供词：“殿下，谣言源头查出来了，是前辅政大臣的远房侄子，躲在城外破庙里散播的。属下按您的吩咐，把人抓了，还从他住处搜出了与北蛮余部通信的密函！”

裴青玄接过供词，指尖划过“约定散布谣言扰乱京中，待摄政王回师时再趁机刺杀”的字样，眼底冷光乍现。

这些人倒是不死心，竟想借谣言乱他名声，再趁萧烬寒分身乏术时动手，算盘打得倒是精。

“把供词和密函整理好，明日早朝呈给陛下。”裴青玄将供词扔在书案上，语气平淡却带着威压。

“另外，让人把这消息透给京中世家，尤其是那些摇摆不定的，让他们看看，跟着余党作乱，是什么下场。”

少卿应声退去后，裴青玄走到窗边，望着府外街巷。此时天色渐暗，街头却比往日热闹——百姓们虽在议论谣言，却多是不信的。

毕竟前几日他刚为苏尚书洗冤，又在朝堂上扳倒谋逆的辅政大臣，这般行事，怎会是谣言里“私会侍女”的浪荡子？

正望着，心腹侍从忽然来报：“殿下，靖安王来了，说有要事见您。”

裴青玄微怔，随即道：“让他进来。”

陆景辞进门时，脸色比往日沉肃，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他将食盒放在桌上，开门见山道：“京中谣言，我已听闻。那些人不仅想毁你名声，怕是还想牵连晚卿——毕竟庆功宴那日，原计划是把你和晚卿关在一起。”

裴青玄挑眉：“靖安王是来提醒我，还是来兴师问罪？”

“是来结盟。”陆景辞直视着他，语气郑重，“晚卿父亲蒙你相救，苏家欠你人情。如今你与摄政王共掌朝局，我手握京畿卫戍权，若我们联手，既能护晚卿周全，也能稳住京中局势，让那些余党无机可乘。”

裴青玄望着他眼底的真诚，忽然笑了。陆景辞虽是原书男主，却非愚笨之人，知道此刻唯有结盟，才能护住自己想护的人。

他起身，走到陆景辞面前，伸出手：“靖安王肯屈尊，臣弟自然乐意。”

两人手掌相握，虽各有心思，却达成了默契。陆景辞松了口气，打开食盒：“这是晚卿亲手做的桂花糕，说多谢你那日在慈云寺的照拂，也盼着京中早些安稳。”

裴青玄拿起一块桂花糕，入口还是熟悉的甜腻，却没了往日的抵触。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吃这糕点时，还在想着萧烬寒塞给他的那一块，如今再尝，竟多了几分世事流转的感慨。

送走陆景辞后，夜色已深。裴青玄刚洗漱完毕，就听见府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是萧烬寒回来了。他心头一跳，来不及整理衣袍，便快步往外走。

府门口，萧烬寒一身玄甲未卸，肩上还沾着血迹，显然是刚从战场上下来。见裴青玄匆匆跑来，他眼底的冷厉瞬间褪去，快步上前，伸手扶住他：“怎么跑这么急？不怕摔着？”

“你回来了。”裴青玄仰头望着他，见他脸上沾着尘土，却依旧英挺，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伸手，指尖轻轻擦过萧烬寒脸颊的污渍，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城郊的事，解决了？”

“小打小闹罢了。”萧烬寒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指尖按在自己唇边，轻轻吻了吻，“谣言的事，我在路上已听闻。那些人，本王会亲自处置。”

两人并肩走进府内，萧烬寒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着城郊的战事：“北蛮余部没多少战力，不过是借着余党搅局，被本王一锅端了。只是搜出了些信件，竟牵扯出几位世家官员，明日正好与谣言案一并清算。”

裴青玄听着，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萧烬寒：“你早就知道，那些世家会勾结北蛮？”

“猜到了几分。”萧烬寒俯身，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气息交融，“所以才把京郊营的兵符给你，就是怕我不在京中时，你应付不来。不过看来，你倒是比我想的更能干。”

裴青玄笑了，伸手环住萧烬寒的腰，将脸埋在他的颈窝。

玄甲的冰冷与他身上的温度交织，竟格外安心。“有你的兵符，还有靖安王结盟，自然能干。”他闷声道，“不过，还是你在身边更稳妥。”

萧烬寒身体一僵，随即收紧手臂，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以后，本王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这些。”他的声音在裴青玄耳边响起，带着郑重的承诺，“等扫清了余党，稳定了朝局，本王便奏请陛下，立你为太子。”

裴青玄心头一震，抬头望着萧烬寒的眼睛。那里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认真。

他忽然明白，萧烬寒对他的心思，早已超越了“互相借势”，成了真正的并肩同行。

“好。”裴青玄轻声应下，踮起脚尖，吻上萧烬寒的唇。

这一次，没有药效的催化，只有彼此清晰的心意。

夜色渐浓，府内的烛火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

裴青玄知道，他的登基之路，因萧烬寒的出现而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却也因此多了最坚实的依靠。

那些权力的博弈、朝堂的风雨，都将成为他们共掌江山的铺垫。

而这份在算计中滋生的深情，会像燎原之火，燃尽所有阻碍，直到他们站在那最高处，看万里江山，皆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