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许卿否

萧烬寒指尖捏着裴青玄的下巴，指腹摩挲过他泛红的唇瓣，那触感柔软温热，比兵书批注上的墨痕更让人心尖发痒。

他看着裴青玄眼底闪过的惊讶与松动，喉结滚了滚，却没再进一步，只松开手，语气恢复了几分惯常的沉稳：“先换衣吧，今日还要入宫面圣，别让朝臣看出端倪。”

裴青玄望着他转身去外间的背影，指尖下意识抚上自己的下巴——那里还残留着萧烬寒掌心的温度，烫得他耳尖发麻。

他拿起榻边那件玄色锦袍，料子是极上乘的云锦，绣着暗纹龙纹，显然是萧烬寒常穿的样式。穿在身上时，衣摆恰好及地，竟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连肩线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等他走出内间，萧烬寒已换了一身常服，正坐在书案后翻看着边关送来的密报。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望去，目光落在裴青玄身上时，眸色深了深：“这袍子倒是适合你。”

裴青玄拢了拢衣襟，避开他的目光：“王爷的衣物，臣弟穿着怕是僭越了。”

“僭越？”萧烬寒放下密报，起身走到他面前，抬手帮他理了理衣领，指尖擦过他的脖颈，“待你登基那日，穿龙袍都不为过，一件锦袍算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何况，这是我的东西，给你穿，便不算僭越。”

裴青玄的心跳骤然加快，刚要开口，书案上的密报却被风吹得翻了页，露出上面“北蛮余部勾结京中世家”的字样。他瞬间收敛心神，指着密报问：“北蛮还有动作？”

萧烬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底的柔情褪去，换上了惯常的冷厉：“是前辅政大臣的余党，不甘心失势，竟勾结外敌。不过也好，正好一并清理干净，省得日后再给你添麻烦。”

这话里的“给你添麻烦”，听得裴青玄心头一动——萧烬寒早已把他的登基之路算进了自己的谋划里，连扫清障碍都做得这般周全。

他抬眸看向萧烬寒，忽然笑了：“那便劳烦王爷，再替臣弟除一次‘异己’。”

萧烬寒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也跟着勾了勾唇角：“好说，不过，本王的好处，可要你亲自来还。”

两人心照不宣地略过这个话题，一同往皇宫去。刚到宫门口，就见苏晚卿与陆景辞并肩走来，显然也是入宫面圣。

苏晚卿看见裴青玄身上的玄色锦袍，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却还是屈膝行礼：“四皇子。”

裴青玄颔首回应，目光扫过她鬓边的素银簪子，想起庆功宴上的算计，便知她或许也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陆景辞则警惕地看了眼萧烬寒与裴青玄并肩的模样，却没多言，只扶着苏晚卿往里走。

入宫后，老皇帝竟难得地精神矍铄，召了四人一同去御花园赏花。

走在抄手游廊上，老皇帝忽然停住脚步，指着池中的并蒂莲问：“你们看这花，开得好不好？”

陆景辞率先开口：“陛下洪福，连花草都沾了祥瑞之气。”

老皇帝却没看他，只望着裴青玄：“四皇子觉得呢？”

裴青玄沉吟片刻，道：“并蒂莲虽美，却需同根同生，共抗风雨方能绽放。若只图表面艳丽，遇着风浪便会各自飘零。”

这话似有所指，老皇帝闻言笑了起来：“倒是朕老了，不如你看得通透。”他转头看向萧烬寒，“摄政王，你说呢？”

萧烬寒上前一步，与裴青玄并肩而立，语气坚定：“陛下所言极是，臣以为，只要根扎得稳，哪怕风浪再大，也能护住想要护的人。”

老皇帝看着两人并肩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没再追问，只挥挥手让众人散去。

离开御花园时，萧烬寒故意放慢脚步，落在裴青玄身后，低声道：“方才那番话，是说给陛下听，也是说给我听的？”

裴青玄回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轻声道：“是说给我们两人听的。”

刚走出皇宫，萧烬寒的亲卫便匆匆赶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萧烬寒脸色微变，对裴青玄道：“北蛮余部在城郊异动，我需立刻领兵过去。京中之事，你多留心，若有变故，持这枚令牌调京郊营兵。”说着，他将一枚鎏金令牌塞进裴青玄手中。

裴青玄握紧令牌，指尖触到上面的“烬”字纹路，心头一暖：“你小心。”

萧烬寒深深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风中扬起，很快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裴青玄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忽然觉得手中的令牌重逾千斤——这不仅是兵权，更是萧烬寒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刚要回府，就见心腹侍从匆匆跑来：“殿下！不好了！方才有人在京中散布谣言，说您昨夜在摄政王府与侍女私会，还说……还说您与摄政王有染！”

裴青玄眼底闪过一丝冷厉——看来那些余党见算计不成，便想借谣言毁他名声。

他沉声道：“谣言止于智者，不必理会。你立刻去查谣言的源头，顺带通知大理寺少卿，按之前的计划行事。”

侍从应下退去。裴青玄抬头望向天边，云层渐厚，似有风雨欲来。

他握紧手中的令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谣言，正好成了清理余党的契机，也让他看看，萧烬寒留下的势力，究竟能护他到何种地步。

回到府中，他刚走进书房，就见书案上放着一封密信，是萧烬寒留下的。信上只有一行字：“谣言无需辩，待我归来，定让造谣者付出代价。”字迹冷硬，却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裴青玄将密信放在心口，忽然想起昨夜萧烬寒在他耳边的呢喃。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的登基之路，再也不是孤身一人。那些权力的博弈、朝堂的暗涌，都将有另一个人与他一同面对。

而这份意外滋生的深情，会像并蒂莲的根茎，牢牢缠绕着彼此，支撑着他们走过风雨，直到登上那最高处，共掌这万里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