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玄指尖快要把睡衣布料卷皱时,傅时渊终于抬了眼。
镜片后的目光沉沉的,像藏着未起的风暴,落在他身上时,先扫过那身小熊睡衣,又停在他泛红的耳尖,语气平淡却带着压迫:“很喜欢女人?”
“啊?”裴青玄猛地抬头,眉梢先习惯性挑了挑,带着点公子哥的漫不经心,可撞上傅时渊暗沉的目光,又下意识收了语气,舌尖顶了顶没取的舌钉,声音弱了几分,“没有,只是单纯去玩玩。”
话音刚落,傅时渊的脸色骤然沉了。
他捏着书页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连带着书页都被攥出褶皱。
没等裴青玄再说什么,他已经起身绕过书桌,高大的身影步步逼近,带着雪松冷香的气息瞬间裹住裴青玄——比在客厅时更近,近得能看清他衬衫领口松开的纽扣,以及镜片后翻涌的醋意。
“玩玩?”傅时渊的声音比刚才低了八度,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目光死死盯着他的领口,仿佛还能看见那枚刺眼的口红印。
“玩到领口沾着别人的口红,玩到凌晨两点不回家,玩到要我亲自去那种地方,把你从别人身边拎出来?”
他抬手,指尖悬在裴青玄睡衣领口前,没碰皮肤,却带着滚烫的压迫感。
裴青玄被他看得浑身发紧,刚想开口辩解“只是蹭到的”,就见傅时渊喉结用力滚了滚,偏过头深吸了口气——耳尖泛着不易察觉的红,泄了他冷漠外表下的失控。
再转回头时,他眼底的醋意压了些,却多了强势的掌控欲,伸手捏住裴青玄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裴青玄,记清楚你的身份。你是裴家的继承人,不是混迹夜店的浪荡子——更不是能让别人随便碰的人。”
指尖的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裴青玄眨了眨眼,撞进他眼底翻涌的占有欲,突然反应过来:这人哪是气他叛逆,分明是气那枚口红印,气他和旁人靠得太近。
他耳尖瞬间烫得厉害,偏过头想躲开下巴上的触碰,却被傅时渊捏得更紧。
“从今天起,晚上十点前必须回家。”傅时渊的语气没了刚才的阴沉,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再让我在那种地方看见你,不止是冻结副卡——我会让你那些朋友,再也不敢约你出门。”
裴青玄被他捏着下巴抬着头,视线被迫落在傅时渊镜片后的眼睛上。
那里面没有之前的阴沉,反倒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像张密网,把他整个人都兜在里面。
他下意识偏头想躲,耳尖却先烫了起来,连带着睫毛都颤了颤——明明是叛逆惯了的性子,此刻却被这强势的在意堵得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抿着唇,小声咕哝:“知道了。”
傅时渊盯着他泛红的耳尖看了两秒,指腹轻轻蹭了下他下巴上细腻的皮肤,才缓缓松开手。
转身往书桌走时,他脚步顿了顿,手攥了攥又松开,像是在压抑什么。
等重新坐回书桌后,他拿起笔,却没立刻写字,只是垂着眼看着桌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看见裴青玄领口口红印时,心底那股差点冲破克制的戾气,是多汹涌。
裴青玄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上残留的温度,指尖都带着点麻。
他望着傅时渊伏案的背影,刚才还紧绷的嘴角,悄悄勾了个浅弧——这冷漠又强势的监护人,哪是在训他,分明是把那点藏不住的醋意,都裹在命令里递到他面前了。
裴青玄指尖还停留在下巴上,那处残留的温度像烫印似的,顺着皮肤往心口钻。
他望着傅时渊伏案的背影,红色发梢垂在耳侧,遮住了那片越烧越红的耳尖——明明该摆出叛逆公子哥不服气的模样,可嘴角却不受控地勾着,连呼吸都轻了些。
书房里只剩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傅时渊看似在处理文件,余光却没离开过站在原地的人。
见裴青玄半天没动静,只是盯着自己的背影发呆,他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墨水滴在纸上晕开一小片黑渍,像他心底没压住的波澜。
“杵在那做什么?”傅时渊头也没抬,语气听着平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催促,“明天还要早起,回去睡觉。”
裴青玄哦了一声,脚步却没动。
他盯着傅时渊衬衫后背的褶皱,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小时候傅时渊来裴家做客,也是这样坐在书桌前帮他辅导功课,那时他还会趴在旁边,偷偷揪傅时渊衬衫上的纽扣。
这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己先愣了——明明是原主的记忆,却让他心头泛起莫名的熟稔。
“傅时渊。”他没叫“哥哥”,也没叫“监护人”,就这么直呼其名,声音带着点睡衣布料摩擦后的轻哑,“那口红印,是刚才卡座上的人不小心蹭到的。”
傅时渊握笔的动作猛地停住,肩膀几不可查地绷紧了。
过了几秒,他才缓缓转过身,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落在裴青玄脸上,没了刚才的压迫,却多了些探究:“所以?”
“没什么。”裴青玄撇了撇嘴,摆出惯有的散漫模样,手插在小熊睡衣口袋里晃了晃,“就是告诉你一声,我没跟人怎么样。”
说完,他没等傅时渊回应,转身就往门口走,走到门边时又停下,回头看了眼书桌后的人,“晚安。”
书房门被轻轻带上,傅时渊才松了攥得发紧的钢笔。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裴青玄的身影消失在二楼走廊尽头。
指尖摩挲着刚才捏过裴青玄下巴的地方——那里仿佛还留着少年细腻的皮肤触感,和他泛红的耳尖一样,烫得人心里发慌。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旧照片,照片上的少年傅时渊站在裴家花园里,身后是追着蝴蝶跑的小不点——那是十岁的裴青玄,扎着小辫,笑得露出虎牙。
傅时渊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上的小身影,眼底翻涌着克制多年的疯狂:从那时起,这小孩就成了他藏在阴影里的执念,如今终于能以监护人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他怎么可能容忍旁人碰他分毫?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傅时渊冷硬的侧脸上,映出他眼底从未对人展露的偏执。
他收好照片,重新坐回书桌前,只是这一次,纸上再没落下一个字——满脑子都是裴青玄穿着小熊睡衣的模样,和他刚才那句带着辩解意味的“没跟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