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培训室的空调嗡嗡作响,蒲熠星盯着投影仪上密密麻麻的PPT,指尖在笔记本边缘无意识地敲出节奏。这是入职知名咨询公司的第一天,他正试图在满场陌生面孔中辨认出同组的伙伴。忽然,后排传来一阵窸窣声——有人推门而入,逆着光,他看见一个身影匆匆走向空位。
那人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卷起,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黑色笔记本“啪”地放在桌上时,蒲熠星注意到对方握钢笔的姿势,食指与拇指捏着笔杆的位置恰好是他最喜欢的角度。郭文韬低头翻页的动作带着韵律感,碎发垂落遮住半边侧脸,却在抬头扫视会议室时与蒲熠星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抱歉,路上堵车。”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北方口音特有的清冽。蒲熠星仓促移开视线,耳尖却不可控地发烫。他瞥见对方胸牌上“郭文韬”三个字,右下角贴着入职编号——与自己只差一位数字。
培训讲师开始讲解项目分组规则,蒲熠星却莫名紧张起来。当听见“郭文韬”与“蒲熠星”的名字被分配到同一组时,他握着钢笔的手猛地收紧,墨水在纸上洇出一小块墨迹。
接下来的案例分析环节,郭文韬的发言总是简洁有力。他习惯用钢笔在草稿纸上画出思维导图,线条精准得仿佛用尺规绘制。蒲熠星假装记笔记,实则偷偷数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上的褶皱——那或许是因为匆忙赶路被蹭乱的痕迹。
会议室的阳光斜斜切过郭文韬的肩线,蒲熠星在恍惚间想起学生时代图书馆里的某个午后。那时的他总爱观察认真做题的人,而此刻,心跳的频率竟与当年重叠。
蒲熠星在会议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平板电脑边缘。屏幕上显示的会议议程第三项是“季度数据分析报告”,而报告人栏赫然写着郭文韬的名字。
这是他们入职咨询公司后的第三次合作项目,郭文韬依旧负责最核心的数据建模部分。蒲熠星不得不承认,每当看见那人低头在键盘上敲出密密麻麻的公式时,他总会想起《名侦探学院》里对方解谜时的模样——冷静、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逻辑的链条。
“各位,根据风险系数测算……”郭文韬的声音响起,带着他特有的沉稳语调。蒲熠星下意识挺直了脊背,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追随着对方握马克笔的手。那只手在投影屏上画出流畅的曲线,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像钢琴家的手指。
暗恋像一场精密的推理游戏。蒲熠星早已学会用最理性的方式掩饰那些不合逻辑的悸动:在茶水间遇见时假装不经意地碰碰对方的咖啡杯,讨论方案时故意提出刁钻的问题只为看郭文韬皱眉思索的模样,甚至在深夜收到对方发来的修改意见邮件时,会反复逐字分析是否藏着一丝温度。
郭文韬合上笔记本电脑,将数据结论简明扼要地陈列在众人面前。蒲熠星作为项目统筹人,本该第一个提问,喉咙却忽然哽住。他瞥见郭文韬衬衫第二颗纽扣上沾着一点咖啡渍——那是刚才自己递文件时不小心溅上的,对方竟一直没发现。
“蒲组长?”同事的提醒声将他拉回现实。蒲熠星清清嗓子,抛出一个标准的工作疑问,却在对方回答时悄然将椅子往郭文韬的方向挪了半寸。
职场规则如无形的玻璃墙。他们默契地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聚餐时相邻而坐却不碰杯,加班到深夜会互发“早点休息”的客套消息,甚至在电梯里偶遇也只会谈论项目进度。可蒲熠星总觉得,在那些无人注意的缝隙里,有某种暧昧的磁场在无声生长。
周五加班的夜晚,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人。郭文韬在核对最后的数据,蒲熠星佯装整理文件,实则用余光描摹对方侧脸的轮廓。空调温度调得过低,他忽然注意到郭文韬缩了缩肩膀,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外套轻轻搭在对方椅背上。
“谢谢。”郭文韬转头时睫毛颤动了一下,蒲熠星的心脏几乎漏跳一拍。那人指尖触碰外套的瞬间,仿佛有电流从皮肤表层划过。他们同时低头避开目光,蒲熠星在屏幕上看见自己紊乱的倒影。
他退回自己座位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谜题解到最后却缺了一块关键拼图,蒲熠星将未说出口的话埋进咖啡杯底,任苦涩在舌尖蔓延。
玻璃幕墙外的城市霓虹依旧绚烂,而他们的秘密,终将困在永远无法破解的方程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