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

三人同时转头，只见走廊尽头，穿着沈砚旧T恤的男孩光脚站在阴影里。

宽大的领口滑向一侧，露出锁骨处狰狞的陈旧疤痕。他左手扶着墙，腕间确有暗红色月牙印记。

"宋老师！"男孩的声音比雨水还冷，"你来得太早了。"

女护工倒抽一口气就要冲过去，烬栖却突然横跨一步拦住她："请出示工作证……"

这反常的强硬让沈砚心头一紧，他注意到男孩盯着烬栖后背的眼神……

那不是孩童的恐惧，而是某种冰冷的评估。

"当、当然。"自称宋晴的女护工手忙脚乱翻找证件时，沈砚已经绕过烬栖走向男孩。

随着距离缩短，他闻到对方身上飘来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不是血，更像是……暴雨冲刷过旧硬币的气息。

"时敛？"沈砚蹲下身与他平视，"这是你的名字？"

男孩的目光越过他肩膀，落在正在检查证件的烬栖身上："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句低语轻得像片落叶，却让沈砚后颈汗毛倒竖。

下一秒，男孩突然踉跄着扑进他怀里，小脸惨白："哥哥，我头疼……”

沈砚本能地接住这具颤抖的小身体，触手却是异常的滚烫。

宋晴惊呼着跑来，刚想摸男孩额头，却被他躲开："天！烧到四十度都有了……必须马上回院里！"

"我开车送你们！"烬栖突然说，语气不容拒绝。

"小砚，你留下休息……”他转身取车钥匙时。

沈砚清楚看见男孩贴在自己颈窝的嘴唇无声蠕动，对着宋晴做出三个字的唇形。

女护工浑身剧震，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怎么了？"沈砚警觉起来。

"没、没什么……"宋晴慌乱地摇头，却在接过男孩时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沈砚的手腕，有什么小而硬的东西被塞进他的袖口。

引擎声远去后，沈砚在门廊灯下展开那张对折的便签纸。 潦草铅笔字被雨水晕开大半，仍能辨认出触目惊心的内容：

“时敛不是孩子！他三年前就被报死亡……院长说所有档案……”

后半截字迹完全糊成灰蓝色污渍，便签右下角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沙漏，旁边是宋晴匆忙补上的手机号码。

沈砚转身望向雨幕，突然发现玄关地砖上有串湿脚印。

不是通往门外，而是延伸向画室深处的……藏书室。

最末半个脚印边缘，残留着暗红色污渍，像踩碎了什么浆果。

藏书室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沈砚轻轻推开门，霉味混着尘土味扑面而来。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有个佝偻背影正跪在他的旧物箱前翻找。

听到响动，那人缓缓转头……是小区物业的老周，但此刻他浑浊的眼球泛着诡异的灰蓝色。

"老周？你怎么……"

老人咧开嘴，露出不属于六十岁老人的整齐牙齿："沈先生，4月的晚报……您收在哪里呢？"

他的声线突然变成清亮的少年音调，右手举起张泛黄照片。

借着手电筒余光，沈砚看清那是幼年的自己和小磊在废弃工厂前的合影，背景里模糊的第三个人影被红笔画了个大大的叉。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老周手中寒光闪闪的美工刀，刀尖正抵在照片里小磊的笑脸上。

"找到啦。"老人用可怖的少年声线欢快地说，"原来你一直留着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