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我心里有人了

自习课的预备铃刚响，林溪抱着作业本从办公室回来，刚拐过走廊拐角，就看见苏曼琪站在江亦舟的座位旁。

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刚好落在苏曼琪的发梢上，她手里攥着个粉色信封，指尖轻轻绞着边角，侧脸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她是隔壁班的班长，年级排名总在前三，听说钢琴过了十级，连班主任都常说“这姑娘是被上帝偏爱的”。

林溪的脚步顿住了。

她看见苏曼琪把信封递过去，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飘进林溪耳朵里：“江亦舟，我喜欢你很久了。”

江亦舟背对着她，林溪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见他微微侧了下身，似乎在听苏曼琪说话。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掀起苏曼琪的校服裙摆，也吹乱了林溪别在耳边的碎发。

她突然想起上周竞赛颁奖时，苏曼琪作为一等奖代表发言，站在台上的样子自信又耀眼，而自己攥着二等奖证书，在台下坐得笔直，却总觉得后背发烫。

原来江亦舟身边，早就有这样旗鼓相当的人了。

林溪抱着作业本的手指慢慢收紧，硬壳封面硌得掌心发疼。她看见江亦舟抬手，似乎要去接那个信封，心脏猛地一缩，转身就往楼梯口跑。

作业本“哗啦”掉在地上，她没敢回头，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响得刺耳。

晚自习时，江亦舟的座位空着。林溪盯着那本摊开的物理习题册，上面还有他早上画的重点符号，此刻却像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同桌戳了戳她的胳膊：“你看见没？刚才苏曼琪跟江亦舟表白呢，听说江亦舟没直接拒绝，就说‘让我想想’。”

“让我想想”。林溪在心里重复这四个字，突然觉得嘴里发苦。也是，苏曼琪那样的女生，漂亮、优秀，家世又好，和江亦舟站在一起，才像旁人嘴里“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她呢？爸爸还在恢复期，家里的账单堆了半抽屉，她每天要算着时间赶去医院送饭，连晚自习都偶尔要请假。她和江亦舟之间，那些靠着讲题、竞赛慢慢拉近的距离，在苏曼琪这样的存在面前，好像瞬间又被拉回了原点。

笔记本放在桌肚里，林溪没敢拿出来。她怕看见那个被圈成心的箭头，怕想起江亦舟耳尖发红的样子，怕那些曾经让她心动的瞬间，其实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放学铃响时，江亦舟才回到教室。他径直走到林溪座位旁，额角带着点薄汗，像是刚跑过步：“刚才去哪了？我找了你两节课。”

林溪低头收拾书包，声音闷闷的：“去医院了。”

他“哦”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放在她桌上——是颗用糖纸折的星星，边角有点歪，显然是刚学的。“竞赛的奖金到了，想请你去吃校门口的麻辣烫，就上次你说好吃的那家。”

林溪看着那颗星星，突然觉得眼睛发酸。她想起走廊里苏曼琪递出的信封，想起同桌的话，指尖把星星捏得变了形：“不用了，我妈在医院等我。”

江亦舟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林溪猛地站起来，书包带勒得肩膀疼，“我真的要走了。”

她转身时，听见他在身后喊：“苏曼琪的事，我拒绝了。”

林溪的脚步顿住了，却没回头。

“我跟她说，我心里有人了。”他的声音带着点急，像怕她听不清，“那个信封，我根本没接。”

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掀起林溪的校服衣角。她攥着书包带的手指慢慢松开，眼泪却没出息地掉了下来。

原来有些误会，会让人疼得像被针扎，可澄清的话，又暖得让人想掉眼泪。

她没回头，却在心里轻轻说了句：“笨蛋。”

远处的路灯亮了，林溪摸着口袋里那颗被捏扁的星星，突然觉得，或许那些所谓的“差距”，从来都敌不过一句认真的“我愿意”。就像此刻，她好像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正朝着她的方向，一点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