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冷气开得很足。
蒋小安坐在长桌另一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的金属笔夹。傅凛川正在投影幕布前讲解新书架构,幻灯片的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流转,像一把锋利的刀反复切割着空气。
"第七章需要增加情感案例。"傅凛川的激光笔红点停在某张设计图上,"比如旧建筑改造中的记忆留存问题。"
他的目光越过整个会议室,精准地钉在蒋小安身上。
蒋小安的脊椎窜上一阵细微的颤栗。那张图纸他认识——是大学时他们一起测绘过的老教堂,西侧廊柱上还留着他当年用铅笔写的"F&J 2018"。
"傅总指的是情感记忆的物质载体?"蒋小安听见自己职业化的声音,"比如......刻在梁柱上的字迹?"
钢笔突然在记录本上划出长长一道墨痕。傅凛川的瞳孔微微收缩,幻灯片切换到下一页,赫然是那根刻着字的廊柱特写。
会议室里的其他编辑发出赞叹声,没人注意到傅凛川的指节泛白,也没人发现蒋小安悄悄将左手藏到了桌下——他的无名指内侧有一道淡疤,是当年刻字时被木刺扎穿留下的。
助理突然推门进来:"傅总,林小姐到了。"
空气瞬间凝固。蒋小安看着一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性走进来,她的香水味先一步侵占会议室,是苦橙花混着雪松的后调。
——和傅凛川公寓里那支牙刷的气味一模一样。
"抱歉打断会议。"女人亲昵地搭上傅凛川的肩膀,"但伯母让我提醒你,今晚的家宴别忘了带......"她的目光扫到蒋小安,突然顿住,"这位是?"
"出版社编辑。"傅凛川后退半步避开她的触碰,"蒋小安。"
"哦——"女人拖长音调,鲜红的指甲敲了敲提案封面,"就是那个总让你改稿到凌晨的'蒋编辑'啊。"
蒋小安的胃部突然绞痛起来。他低头假装整理文件,看见自己手背上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汗正缓缓滑入袖口。
会议结束时暴雨再临。蒋小安站在大厦旋转门前,看着傅凛川为那个女人撑开黑伞。雨帘模糊了他们的身影,像幅被水晕染的水墨画。
"蒋编辑。"傅凛川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你的笔记本。"
蒋小安转身,发现他独自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自己遗落的会议记录。雨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锁骨处的衬衫纽扣不知何时松了一颗,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银链——那是蒋小安毕业时送他的礼物,链坠是枚微型画具箱。
"谢谢。"蒋小安伸手去接,却在触碰瞬间被攥住手腕。
傅凛川的拇指按在他脉搏上:"你偷走了我的荆棘标本。"
蒋小安呼吸一滞。昨晚离开前,他确实从书房顺走了那个玻璃匣——里面封存着三年前扎进傅凛川手心的精灵荆棘,本该在月光下枯萎的植物,却奇迹般地保持着血一般的艳红。
"物归原主而已。"蒋小安抬眼直视他,"那是我的毕业设计。"
雨声忽然变大。傅凛川的睫毛被雨水压得低垂,在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当他们指尖分离时,蒋小安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被塞进了掌心。
电梯下到一楼时他才摊开手——是那把傅凛川公寓的钥匙,上面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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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傅凛川公寓。**
蒋小安站在书房里,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荆棘标本在玻璃匣中微微发光,映得他指尖泛红。
书桌抽屉没锁。里面静静躺着一本病历,和无数张被退回的明信片——全部寄往巴黎美院,全部盖着"查无此人"的邮戳。
最上面那张明信片背面,是傅凛川锋利如刀的笔迹:
**"你说谎。"**
窗外惊雷炸响。蒋小安突然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接着是皮鞋踩在地板上的闷响,一步,两步,像是精准计算过的绞索收紧节奏。
"找到你想看的了?"傅凛川的声音贴着后颈传来,带着威士忌的气息。
蒋小安转身时撞翻了墨水瓶,黑色液体在病历上蔓延,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雪夜,他扔进塞纳河里的录取通知书被河水浸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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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故事可能会沿着这些方向发展:**
1. **巴黎的谎言**:蒋小安当年为何放弃留学机会?病历上的"创伤性失忆"诊断与傅凛川父亲突发心梗有何关联?
2. **荆棘的诅咒**:标本为何在月夜突然生根?傅凛川书房里那本《精灵血盟》古籍记载着什么禁忌?
3. **林小姐的真实身份**:她无名指上的戒痕与傅凛川左手残留的印记为何完全吻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