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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谋换孤臣,死生契阔终

欢柳辞

夜色深沉,西炎王宫的重重殿宇在月光下投下巍峨而沉默的暗影。御书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新登帝位的玱玹略显疲惫却锐利不减的面容。他正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朱笔悬停,思虑着北境最后的战事。

“陛下,军师大人求见。”殿门外,侍卫恭敬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玱玹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复杂情绪,有忌惮,有倚重,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他放下朱笔,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微皱的龙袍袖口,沉声道:“宣。”

沉重的殿门被内侍缓缓推开,一道纤细却带着无形威仪的身影,踏着清冷的月辉步入殿中。来人正是天欢。她依旧是一身素白长裙,银发流泻,未曾佩戴任何饰物,然而那眉宇间的腾蛇印记与周身自然散发的、与这凡尘宫殿格格不入的清冷神韵,让她即便行走在人间帝王的权力核心,也如同置身于自家神域庭院。

“恭喜陛下,”天欢的声音响起,清越如玉磬敲击,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不带丝毫谄媚,只有平静的陈述,“如今皓翎臣服,中原归心,万里山河,已尽在掌中。”

玱玹站起身,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属于胜利者的雍容微笑,只是那笑意并未完全浸入眼底:“军师深夜来访,想必不只是为了道贺。此事能成,军师运筹帷幄,居功至伟。若非军师鼎力相助,朕岂能如此顺利扫清障碍,定鼎乾坤?”他的话语带着明显的拉拢与试探。

天欢并未理会他话语中的深意,径直走到那象征至高权柄的鎏金龙案之前,相隔数步,停下。她抬起那双深邃的紫金色眼眸,目光如实质般落在玱玹脸上,穿透了那层帝王伪装,直抵核心:“虚言不必。今日前来,是到了该谈本座所求之时。”

刹那间,殿内的空气仿佛骤然凝固,连跃动的烛火都似乎停滞了一瞬。无形的压力以天欢为中心弥漫开来。

玱玹瞳孔微缩,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他挥了挥手,声音沉稳:“都退下,殿外候着,未经传召,任何人不得靠近。”

侍立的宫人与内侍躬身领命,鱼贯而出,厚重的殿门再次缓缓闭合,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直到确认殿内只剩他们二人,玱玹才重新看向天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恢复了帝王的冷静:“现在,军师可以明言了。”

天欢不再多言,纤长如玉的指尖在空中轻盈划过,一道由精纯灵力构成的、繁复而玄奥的阵法图纹,如同星辰轨迹般,凭空浮现,闪烁着幽微的紫金色光芒,悬浮在两人之间的半空中。

“未来的北山决战,最终围剿之时,”天欢的声音没有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战术,“陛下可命麾下将士,假意溃败,将相柳引入此处的山谷。”她的指尖点在阵法图的一处关键节点,那里光影流转。她微微停顿,紫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微光,继续道:“届时,本座会亲自出手,将他带走,带回上清神域。”玱玹的眉头瞬间皱起,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讶与疑虑:“军师……是要保相柳性命?”他紧紧盯着天欢,试图从她那张完美无瑕却冰封不化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你可知道,他是我西炎一统天下最后、也是最顽固的障碍!是无数西炎将士血债的源头!”

“不仅如此。”天欢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关于辰荣残部,本座亦有一求。只求陛下在平定北山之后,能够网开一面,宽容以待,允许那些放下兵刃的残军及其家眷,迁回清水镇旧址,划地而居,准其安居乐业,于陛下缔造的太平盛世中,得一隅安宁,延续香火。”

“军师!”玱玹眼中的讶异转为更深的不解与一丝被触犯龙威的愠怒,“你应当比谁都清楚,辰荣残军虽已是强弩之末,但其信念未绝!若放虎归山,假以时日,难保不会死灰复燃,成为边境隐患!此议,绝无可能!”

天欢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而洞察的笑意,那笑意却未曾抵达她紫金色的眼眸深处:“陛下明鉴。北山战局已定,辰荣残军不过是濒死困兽的最后挣扎。他们群龙无首,只求活命,何来‘归山’之力?”

她向前半步,虽未释放威压,但那属于神域少主的、凌驾于凡尘之上的气息却无声地弥漫开来,让玱玹感到一阵无形的窒息。

“更何况,”天欢的语气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冷静,“陛下初登大宝,正值收拢天下人心之际。对昔日顽敌,若能展现帝王胸襟,宽大为怀,赦免其底层军士与百姓,划地安置,令其感念天恩,不仅可免去后续清剿的兵力损耗,更能彰显陛下仁德,安抚中原那些曾与辰荣有旧的名门氏族,于稳定大局,有百利而无一害。这,难道不比赶尽杀绝,更能助陛下坐稳这江山?”玱玹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坚硬的龙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显示着他内心的激烈权衡。他沉默了片刻,目光锐利如鹰隼,再次聚焦在那个最关键的名字上:

“那相柳呢?军师可知,他手上沾满了多少西炎将士的鲜血?多少将领殒命于他的妖力之下?朕若轻易放过这等元凶巨恶,如何向浴血奋战的三军将士交代?如何向朝堂上下、天下万民交代?”

“此事易尔。”天欢从容应答,仿佛早已料到有此一问,“陛下只需在攻破北山、‘画地为牢’阵启动之后,对外昭告天下,宣称已阵斩辰荣军师相柳于北山战场,其尸骨无存,或寻一具身形相似之尸首,悬首示众亦可。如此,既可慰藉将士英灵,亦可震慑四方宵小。”

她微微侧首,月光透过窗棂,在她银色的发丝上流淌如银河:“至于相柳本人,上清神域与大荒隔绝,时空壁垒非寻常修士可破。他入神域,便如同从此在人间消失,无人会知晓真相。一个‘已死’的相柳,对陛下的江山,再无威胁。”

殿内陷入长久的沉默。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玱玹阴晴不定的面容。他不得不承认,天欢的提议,从政治和实际利益考量,几乎是完美的解决方案。既能彻底铲除辰荣军的抵抗核心,又能以最小的代价安抚残余势力,还能为他博得仁德之名。唯一的问题,就在于那个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掌控的变数——天欢对相柳的态度。

许久,玱玹缓缓抬起头,目光深沉地看向天欢,终于,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好。朕……答应你。”

但他眼中那抹探究与不甘,却愈发浓烈。他忍不住向前倾身,压低了声音,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许久、如鲠在喉的问题:

“不过朕很好奇,军师大人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值得吗?你助朕问鼎天下,扭转乾坤,最终所求,竟只是为他谋一条生路,为那些残兵败将求一块安身之地?”

天欢周身那无形的清冷气息似乎波动了一下,她缓缓收回凝视阵法图的目光,紫眸转向玱玹,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这是本座与他的因果,是上清神域的私事,不劳陛下挂心。”

“朕想不明白,”玱玹却不依不饶,仿佛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他回想起清水镇外那毁天灭地的神威,那燃烧着紫金色火焰的腾蛇法相,“他对军师来说,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不惜耗费神力,助朕扫平障碍,甚至在清水镇时,不惜显化腾蛇真身,逆转战局,也要护他周全?”

天欢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流露。直到玱玹问完,她才缓缓转身,面向殿外那轮清冷的孤月,银发在她身后无风自动,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陛下择一合适时机,”她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便可对外公布,说本座旧疾复发,需静心修养,已返回上清神域,不再过问凡尘事务。”

玱玹看着她决绝而疏离的背影,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任何想要的答案。他终究是帝王,懂得权衡与取舍。他长长地、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叹息一声,终是应允:“好。朕会依计行事。”天欢不再多言,身影在月光下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如同融入月华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御书房内,只留下那悬浮的阵法图纹闪烁了几下,也化作点点灵光,消散于空气中。

玱玹独自立于空荡的大殿中,望着天欢消失的方向,眉头深锁。他得到了最想要的江山,却仿佛在这一夜,窥见了这煌煌帝业背后,一丝他永远无法理解、也无法触及的,源于神域的、冰冷而执拗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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