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权力帮总坛门前急停，未等停稳，李沉舟已抱着岁宁跃下车辕，大步流星冲入府中。
风雪卷着他霜白的长发和墨色衣袂，在廊下灯笼映照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李沉舟“传大夫！立刻！”
他的声音沉冷如铁，砸在寂静的庭院里，惊起一片慌乱脚步声。
下人们从未见过自家大人如此外露的焦灼，那张惯常冰封的脸上此刻裂开细微的纹路，眼底是压不住的惊怒。
岁宁在他怀里轻轻抽了口气，冰凉的手指拽住他胸前衣襟，声音微弱却清晰
岁宁“沉舟哥哥……别叫大夫。”
她疼得脸色惨白，额角渗出细密冷汗，唇瓣被咬得失了血色
岁宁“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
李沉舟脚步猛地顿住，低头看她。
廊下光影明灭，照见他眼底翻涌的猩红，那是一种极力压制却仍从裂缝中渗出的恐慌与暴怒。
他下颌绷得极紧，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没再喊人，而是抱着她快步转向内室。
将她小心放在榻上时，他动作甚至有些僵硬，
那双惯于执掌生杀、运筹帷幄的手，此刻指尖冰凉，带着难以察觉的微颤，透露出他内心远非表面那般冷静。
岁宁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枚色泽乌润的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药效发作得很快，她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急促的呼吸也平缓下来，只是脸色依旧苍白，与李沉舟平日毒发后的虚弱竟有几分相似。
她甚至努力对他扯出一个宽慰的笑，气若游丝却清晰地说道
岁宁“看…方向是对的…这药能缓解……”
她声音轻软，却带着小小的得意，
岁宁“等我们回去，我和哑医一起，根据这次尝到的毒性调整方子，很快……很快就能解了你的毒。”
然而，这番言语非但未能安抚李沉舟，反而像火星溅入了油库。
他站在榻前，背对着窗外纷扬的雪光，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压抑的阴影。
室内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映照他侧脸冷硬的轮廓，眼下那抹猩红愈发明显。
他不是气她擅作主张，他是怕。四年前药王谷悬崖边那种心脏骤停的恐惧，今夜又一次攫住了他。
他以为足够强大便能护住所有，却一次次看着她因他涉险。
李沉舟“你可知那是什么毒？”
他声音压抑着剧烈的波动，
李沉舟“可知若你的药慢一刻，或分量稍有偏差，此刻会如何？若配不出解药又当如何！”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猩红暗沉，如同濒临爆发的火山，汹涌着后怕、震怒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李沉舟“你总是这样……四年前是如此，如今又是如此！擅作主张，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我……”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那种眼睁睁看着她吐血软倒、可能再次失去她的恐惧，瞬间击溃了他所有冷静的自持，比任何宫廷算计、剧毒蚀骨都更让他惊惶。
岁宁望着他眼底那抹罕见的猩红与痛色，心尖像是被狠狠拧了一下，却依旧轻声而坚定
岁宁“值得的。”
她缓了口气，继续道，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
岁宁“我知道…你说了不想死。可若有朝一日，世事无常，命运逼你到绝境，不得不选……我知道，你最终还是会选你的山河大义。”
她眼中没有怨怼，只有一片了然的平静和同样决绝的温柔，
岁宁“李沉舟，你可以为你所求的大义而死……但我不会独活。”
李沉舟猛地盯住她，仿佛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
岁宁，远比他想的还要坚韧……也更决绝。
他缓缓俯身，冰凉的指尖轻颤着抚上她苍白汗湿的脸颊，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刺痛的低哑
李沉舟“你在要挟我？”
岁宁虚弱地笑了笑，轻轻蹭了蹭他微颤的掌心，眼神依恋却毫不退缩。
岁宁“不。我信你不会食言。但我只是要让你知道——”
她用尽力气，握住他的一根手指，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砸在他的心上
岁宁“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空气凝滞了片刻。
他眼底的猩红越来越重，那是一种濒临失控却又被强行拽回的痛苦挣扎。
许久，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骇人的波澜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与痛楚。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将她拥入怀中，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离。
他下颚抵着她微凉的发顶，闭了闭眼，再睁开。
李沉舟“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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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宁我们阿宁女鹅就是个偏执疯子，但只对李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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