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几道金色光线，在办公桌上拉出细长的光条。空调外机在窗外嗡嗡作响，却吹不散工作室里的闷热。方乐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后颈微微歪着，额头抵在叠起的手臂上。T恤后背洇开一片深色汗渍，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从桌沿滚落时撞在相框边沿，叮当一声。来电显示是“妈”，铃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方乐猛地惊醒，脖颈发出咔哒声响，他揉着酸痛的脖子抬头，目光落在墙上的照片上。那是创业初期和合伙人拍的合照，几个人挤在镜头前笑得灿烂，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守着这间工作室。
窗外蝉鸣忽然消失，白光笼罩。
方乐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站在酒店露台。夜风掀起白色衬衫衣角，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落地窗外的城市天际线璀璨如星河，泳池水面泛着幽蓝波光。他听见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转身时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你不是他叫来的？”那人声音低沉，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沿。
方乐扯了扯嘴角，“我要是说是巧合呢？”
“我不信巧合。”那人往前走了半步，晚风卷起他发梢，“但……也许可以破例。”
方乐注意到他耳后有道浅疤，形状像新月。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去，却被对方抓住手腕。那人的指尖划过他腕表边缘，冰凉的触感让他心跳漏了一拍。他伸手解开那人领口两颗纽扣，指节碰到喉结时，对方喉结滚动了一下。
钢琴声忽然出现杂音，水晶吊灯忽明忽暗。那人将银质打火机塞进他掌心，火光跃动时映亮两人交握的手。
“欲欲，该走了。”
熟悉的声音让方乐猛然睁眼，额角汗珠正顺着太阳穴滑落。电脑屏幕显示下午4:23，手机仍有未接来电红点。他低头看向左手无名指，那里空空如也，梦中戴着的尾戒早已不见。
梧桐树荫下的斑驳光影晃动，行道树飘落的细小飞絮粘在他汗湿的鬓角。经过咖啡店橱窗时，倒影里闪过一个身影——黑色高定西装，挺拔如松。方乐回头却只看到普通路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开始倒计时，方乐迈步穿过斑马线。对面的人流中，一双鳄鱼皮鞋尖先进入视线。他继续往上看，修长双腿，定制西裤，再往上是剪裁完美的西装外套，领口别着一枚梵克雅宝领针。
那人耳后若隐若现的新月形疤痕，与梦中一模一样。
方乐的呼吸停滞，掌心渗出冷汗。那人瞳孔骤然收缩，公文包被攥得指节发白，喉结剧烈滚动。远处传来救护车鸣笛，人群涌动遮挡两人。就在即将错身而过的瞬间，那人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乐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人便微微前倾身姿，似乎想要靠近。警笛声由远及近，人群将两人隔开。方乐看着那人消失在人海中，掌心的银质打火机硌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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