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乐瘫坐在旋转椅上，手里把玩着那枚银质打火机。火苗忽明忽暗，映在他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像是某种无声的讯号。窗外夜风呼啸，吹得窗帘轻轻晃动，偶尔漏进几缕街灯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已经十一点多了。工作室里只剩下台灯的微光，照在桌上零散的设计稿和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上。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相册，翻到那天午睡醒来后随手拍下的照片——办公桌一角，凌乱的纸张、水杯、还有隐约露出的一角金属光泽。
他放大了十几遍，还是看不太清。只依稀能辨认出那是枚尾戒的轮廓。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无名指根部，那里确实有一圈浅浅的戒痕。
他抓了抓头发，烦躁地往后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迟欲那张脸，还有梦中那个男人耳后的新月形疤痕。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喃喃道，声音有些沙哑。
犹豫了几秒，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对方的声音冷淡而疏离：“喂，方先生？”
“陈总，是我。”方乐语气有些急，“我想确认一下，上周五下午三点左右，我是不是来你们公司谈过合作？”
对方沉默了几秒，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方先生，我们今天从未见过面。”
电话戛然而断。
方乐愣住了，盯着黑屏倒影中的自己，脸色越发苍白。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秒针滴答作响，仿佛每一秒都在提醒他——有些东西正在悄悄消失。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撞到桌子发出一声闷响。他快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深吸一口气。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雪松的香气。
这味道……
他瞳孔一缩，眼前景象开始扭曲，像是被人从现实中抽离出去。等他再睁开眼时，已经站在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酒店泳池边，水面泛着幽蓝波光，远处城市灯火如星河。
一个身影背对着他，穿着剪裁考究的西装，脊背挺直，发梢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
是迟欲。
方乐心跳加速，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迟欲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他身上。那双眼睛比现实中更加深邃，藏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他一步步走近，骨节分明的手指摘下尾戒，轻轻放进方乐掌心。
“记得我。”他低声说。
方乐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画面陡然破碎，他猛地惊醒，发现自己仍站在窗边，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他低头一看，掌心果然攥着一枚尾戒，金属冰冷，硌得他生疼。
他颤抖着手，借着路灯仔细端详。戒指内侧隐约刻着两个字母——DY。
他喉咙发紧，指尖微微发抖，赶紧打开电脑，输入“迟欲王冕”。
搜索结果跳转到了404页面，所有链接都无法打开。
他慌乱地翻找抽屉，想找剪刀撬开尾戒看看里面有没有其他线索。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他整个人忽然僵住。
这不是……梦里的打火机吗？
他缓缓抽出那枚银质打火机，上面的划痕、磨损都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这……这不可能……”他喃喃道，声音几乎听不见。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决定联系心理医生。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出了问题，否则怎么解释这些事？
他刚点开联系人列表，手机就震动起来。
一条陌生短信跳出：
【别信任何人，他们要抹掉你。】
短短一句话，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心头。
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久，正要回复，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急刹车声。
他冲到窗边拉开窗帘，街道空荡荡的，只有路灯昏黄的光洒在地上。
他低头，发现脚边飘落着一张卡片。
他弯腰捡起，上面印着迟氏集团的标志，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安保巡查，请勿靠近。】
他怔住了，抬头看向玻璃窗，倒影中的自己脖颈处，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淡淡的痕迹——形状，像极了迟欲耳后那道新月形的疤痕。
他猛然合上窗帘，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尾戒和打火机，意识到一件事——梦境，并没有结束。
现实，才刚刚开始。
方乐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敲击声迟迟没有响起。他盯着屏幕上跳转的404页面，喉结滚动了一下，又一下。
他关掉浏览器，打开文档列表。最新日期的项目文件显示创建于上周五下午三点——正是他试图联系陈总确认见面记录的时间。可文档内容却一片空白，连他自己都记不清那天到底写了什么。
手机再次震动。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他们能改数据，但改不了物理证据。】
方乐猛地回头看向桌上的尾戒和打火机。金属冷光在台灯下泛着微弱的反光，像某种无声的回应。
他抓起打火机，拇指轻轻一擦。火苗窜起的瞬间，他忽然想起梦里迟欲摘下尾戒时的动作——指尖划过戒圈，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他颤抖着手，沿着戒面摸索。内侧果然有些凹凸不平，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他凑近灯光细看，字母“DY”下方隐约有一道细如发丝的刻痕。
他正要拿放大镜仔细查看，工作室的门铃突然响了。
方乐浑身一颤，差点打翻桌上的咖啡杯。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零七分。
谁会在这种时候来访？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起身走向门口。监控屏幕上只有一片雪花，像是被人刻意干扰了信号。
门铃又响了一次，这次比刚才更急促。
方乐握着门把手的手心全是汗。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
他低头一看，地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边角整齐，像是刚打印出来的。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走廊没人，才把信封捡起来带进屋。关上门的瞬间，他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拆开封口，一张照片滑落出来。
是他自己，坐在泳池边的画面。远处城市的灯火清晰可见，拍摄角度正是迟欲站立的位置。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你看到的，才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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