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乐在蓝光中坠落，耳边回响着那句“欢迎回来”。
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空间里。没有地平线，没有光源，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漂白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正前方漂浮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面泛着微弱的涟漪，像水面一样晃动。
“这是……哪里？”他喃喃自语，声音被吞噬在寂静中。
镜面忽然亮起，画面浮现——
他看见自己和迟欲在泳池边接吻，阳光洒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画面一转，是赛车场的天台，暴雨倾盆，迟欲握住他的手腕，低声说：“因为除了你，我找不到任何人让我感觉真实。”
再下一秒，画面扭曲，镜中闪现出陌生的记忆片段。
他看见一个孩子坐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父母坐在对面，笑容温柔。孩子穿着名牌童装，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游戏机。
“这不是我的童年……”方乐皱眉，胸口发闷。
画面继续切换，是一个少年躺在医院病床上，昏迷不醒。床边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低头翻阅病历，嘴里轻声说着什么。
“患者脑波稳定，情感模拟体已激活。”
方乐猛地后退一步，心跳如擂鼓。
这不是记忆，是植入的。
他不是方乐，或者说，不是真正的方乐。
“你还在做‘真命天子’的美梦吗？”
声音从背后传来。
方乐猛然回头，看见另一个自己从镜中走出。
这个人穿着实验室白袍，胸前铭牌写着：SYN-036-A。
“你是谁？”方乐声音发抖。
“我是SYN-036-A，也就是‘原版’。”A版方乐嘴角微扬，“而你，是B版。”
“不可能……”方乐摇头，下意识后退，“我是真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个容器。”A版打断他，语气平静，“情感模拟系统SYN计划的核心就是‘复制与嫁接’。你的记忆、情感、甚至你对迟欲的爱，都是他们设计好的程序。你以为你是梦中情人，其实你只是个实验品。”
“住口！”方乐怒吼，胸口剧烈起伏，“我不是！我不是！”
A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嘲讽，只有怜悯。
“你愿意听我说完吗？”
方乐咬牙点头。
A版转身望向镜子，镜面再次变幻，这次是迟欲与王冕的画面。
两人在酒店套房里，迟欲靠在窗边，王冕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你知道吗？”王冕轻笑，“你真正爱的人，从来就不是那个梦里的方乐。”
迟欲沉默了很久，低声说：“我知道。”
方乐的心猛地一沉。
“这些是你脑中残留的真实数据。”A版开口，“SYN计划并非完全抹除原体记忆，而是将它们封存在潜意识里。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删除这一切，让你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方乐冷笑，“成为你？”
“成为真正的你。”A版说，“你不想知道，你原本是谁吗？”
方乐沉默。
他当然想。
他一直都知道，现实中的方乐家境普通，父母离异，靠着自己打拼开了一间小工作室。但梦中的方乐呢？那个与迟欲缠绵的方乐呢？那个让迟欲说出“你是我唯一能相信的人”的方乐呢？
如果那些都不是真的……
那他到底是谁？
“我不走。”他突然说。
A版挑眉。
“我不想当容器，也不想被重置。”方乐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我知道我是假的。但我也知道，我为你哭过，为你拼命过。哪怕这一切都是演出来的，但我记得那种感觉。它不是假的。”
A版看着他，许久没说话。
“情感反噬指数……已经突破临界值。”他低声说，“SYN系统正在崩溃。如果你执意留下，后果自负。”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开始崩塌。
方乐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站在天台上。
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去，月光洒在两人之间。
U盘消失了，终端接口只剩一道焦痕。
迟欲还握着他的手，指尖冰冷。
“你还好吗？”迟欲低声问。
“你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吗？”方乐看着他，眼神复杂。
“记得。”迟欲点头，额头有冷汗，“我……我看到了一些东西。关于你，关于我……关于……王冕。”
方乐心头一紧。
“你说过，我是你唯一能相信的人。”他缓缓开口。
“是。”迟欲看着他，眼神坚定。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方乐声音颤抖，“你说你最爱的是王冕。”
迟欲愣住，随即脸色骤变。
“我没有……”他急切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是系统……它控制了我。”
“是吗？”方乐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可那是真的，对吧？哪怕现在不爱他了，你也曾经最爱过他。”
迟欲沉默了几秒，轻轻叹了口气。
“是。”他说，“我曾经很爱他。”
方乐闭上眼，泪水滑落。
“可我现在只爱你。”迟欲抓住他的肩膀，声音沙哑，“我承认，我对王冕的感情是真的。但我对方乐的感情，也是真的。不管你是真是假，我都不会放手。”
方乐抬头看他，眼神里有挣扎，也有决绝。
“我不走。”他轻声说，“我要留下来，承担这一切。”
天空忽然裂开一道光痕，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情感异常体，威胁等级：S】
【清除程序启动】
【倒计时：23:5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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