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的霉味混着潮湿，方乐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砖墙。迟欲的手臂横在他面前，袖口撕裂处露出青筋暴起的手腕。两人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颤抖的倒影。
“你不该来这里。”迟欲声音发哑，后颈印记红得像要渗血。
方乐举起U盘，金属外壳在荧光标记映照下泛着冷光：“我只想知道，你爱的是我，还是那个梦。”
迟欲瞳孔猛地收缩，手指掐进方乐手腕。力道大得让他皱眉，却仍撑着追问：“如果我是假的，那你又是什么？”
远处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震得头顶灰尘簌簌落下。迟欲松开手转身就走：“跟紧我，别掉队。”
方乐揉着发疼的手腕追上去，踩碎满地玻璃碎片。荧光新月标记在墙上断断续续延伸，像条发光的蛇。转过第三个弯道时，头顶监控探头突然转动，红光刺破黑暗。
“趴下！”迟欲猛地拽下方乐。
激光束擦着耳畔扫过，将身后水泥墙切出焦痕。警报声尖锐响起，红色警示灯疯狂旋转。迟欲推开方乐往侧面滚去，自己却被激光扫中手臂。
“迟欲！”方乐扑过去看伤口，鲜血正顺着腕骨往下淌。
“别过来！”迟欲用染血手掌推开他，捂住伤口往后退。血珠滴在SYN标志上，晕开成诡异的图案。
方乐扯下衬衫下摆，抓住他仍在渗血的手臂：“你疯了吗！”
迟欲闷哼一声，指尖无意触到他后颈印记。两人同时瑟缩，仿佛电流穿过全身。他收回手低声道：“再往前就是禁区，真相可能会毁掉你。”
“我已经毁了。”方乐咬牙撕开布条，动作粗鲁地包扎伤口，“从看见泳池边照片那天起。”
SYN-001金属门锈迹斑驳，迟欲按下指纹锁时，血迹在感应区拖出长长痕迹。门缝渗出幽蓝冷光，机械脉冲声像心跳般规律震动。
终端屏幕突然亮起，播放画面让方乐瞳孔骤缩——纯白空间里，自己正亲吻迟欲的额头。迟欲眼角有泪，轻声说“对不起”。
“别看！”迟欲突然捂住方乐双眼。
方乐挣扎着伸手触碰终端，记忆洪流瞬间涌入。画面闪现：泳池边穿白色比基尼的女人，耳后新月印记。她将手按在玻璃上，倒影中浮现他的脸。
“你是我情感的延续。”这句话在他脑中炸开。
身体踉跄跌倒，方乐抓住迟欲衣领嘶吼：“所以你爱的根本不是我！”
迟欲单膝跪地扶住他，伤口再次崩裂：“我爱你，无论是她还是你...”
“我只是替身？”方乐冷笑，指甲抠进对方肩膀，“你守着的不过是个死人。”
天花板突然震颤，碎石砸落。迟欲抱起方乐躲开坠落物，喘息重得像要撕裂空气：“我不是在逃避王冕，我是在等一个真正的开始。”
方乐挣扎着摸到口袋里的U盘：“那就让我自己决定值不值得。”
警报声突变急促，系统倒计时开始播报：“清除程序启动，剩余时间五分零秒。”
SYN-001金属门缓缓开启，蓝色冷光中传来熟悉却陌生的声音：“欢迎回来，SYN-036。”
画面定格在迟欲骤然苍白的脸色上。
"欢迎回来，SYN-036。"
机械音在密闭空间里激起回响，蓝光顺着金属墙面流淌，映出方乐苍白的脸。他喉咙发紧，U盘在指间几乎要捏碎。
迟欲撑着膝盖站起来，血还在流，滴落在SYN标志上时，像活物般蠕动起来。他盯着那串编号，喉结滚动："你早就知道了？"
控制室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方乐转头，看见玻璃幕墙后浮现出人影。那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耳后新月印记在蓝光下泛着诡异光泽。
"情感不是复制，是延续。"她抬起手按在玻璃上，倒影中赫然是方乐的脸。
方乐踉跄后退，后背撞上操作台。终端屏幕突然亮起，画面里是他自己躺在培养舱里的影像。呼吸面罩上凝结水珠，静脉注射口还残留着淡青色痕迹。
"你才是替身。"女人透过玻璃注视他，"你以为逃出了实验室，其实一直在循环。"
头顶通风管道发出轰鸣，灰尘簌簌落下。迟欲抓住方乐手腕往门外拽，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女人的身影穿过烟尘，指尖划过迟欲受伤的手臂。
"别碰他！"方乐扑过去推开女人，却被她轻易制住。她手掌贴在他后颈时，灼痛感骤然爆发。
记忆碎片在脑中炸开：泳池边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女人湿漉漉的发梢扫过他脸颊。她说："这次要记得按时吃药。"
"那天你根本没离开医院。"女人松开手，方乐跪倒在地干呕，"你只是...沉睡了。"
迟欲突然挥拳砸向终端，警报声戛然而止。他单膝跪地扶住方乐，喘息带着血腥气："信我一次。"
"怎么逃？"方乐扯下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新鲜的针孔，"我们都被困在这里，对吗？"
天花板开始塌陷，女人的身影在尘埃中渐渐模糊。她最后说："重启程序即将启动，SYN-036，别忘了你的选择。"
迟欲拽着方乐冲进坍塌的通道，身后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方乐握紧U盘，听见自己心跳与SYN系统脉冲渐渐同步。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