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飘出饭菜香时,院门外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宋父掀帘进来,身上还带着些日晒的暖意,刚摘了腰间玉佩,宋母就迎上去接过他的外袍:“可算回来了,都等你呢。”
宋父解着腰间的玉带,目光先落在许如愿身上,语气温和:“刚在营里多盘桓了片刻,久等了,都快吃吧。”说着自然地坐到宋母身边,宋母已顺手递过温热的毛巾,他擦着手,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手背,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
宋安时爹!
宋安时扒着碗沿喊,
宋安时娘偏心,给许如愿夹了两块羊腩,我才一块。
宋父眼一斜:“多大了还争食?”说着自己先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羊肉,蘸了点醋,往宋母碗里送,“你爱吃这个。”
宋母笑着接了,又给许如愿添汤:“如愿尝尝这汤,放了点当归,不腻。”许如愿刚点头,就听宋父问:“上午让安时带你看院子,这小子毛手毛脚的,没磕着你吧?”
许如愿没有。
许如愿轻声道,
许如愿宋安时……他挺好的。
“他能好到哪去?”
宋安时我怎么不好了?
宋父哼了声,筷子往碗里一戳,“上次带阿远爬墙头掏鸟窝,摔得膝盖青了半拉,还好意思说?
宋安时梗着脖子回:
宋安时那是阿远笨,我可没摔着!
“还敢犟嘴?”宋父作势要敲他,手到半空却拐了弯,夹了块烧得酥烂的排骨搁他碗里,“多吃点,下午把那套新做的枪杆再打磨打磨,毛躁得扎手。”
宋母在旁笑:“你爹昨儿还跟我念叨,说你那套枪法练得有模有样,比他当年十五岁时强。”
宋父脸一板:“谁念叨了?我是说他还差得远!”
席间宋母说起廊下的月季开得好,宋父就接话:“等过几日休沐,我把花架再搭高些,省得被那几只馋嘴的猫挠了。”
宋母笑他:“就你上心,上次说要给葡萄藤搭架子,转头就忘了。”
宋父挠挠头:“这不一忙就……回头让安时去弄,正好磨磨他那毛躁性子。”
宋安时正喝着汤,差点喷出来:
宋安时又是我?
“不然让你娘爬梯子?”宋父斜他一眼,却给宋母夹了块她爱吃的糟鱼,“凉的少吃点,回头肚子疼又要赖我没提醒你。”
许如愿在一旁看着,她悄悄抿了口汤,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如愿,多吃点,当自个儿家一样,千万别客气。”宋母笑眼弯弯,话音未落,已利落夹起一块油润喷香的肉,搁进许如愿碗里,瓷勺与碗沿相碰,发出清脆轻响。
许如愿扬起笑,眸中波光流转,甜甜应道,
许如愿好!谢谢宋伯母!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堂屋里飘着饭菜香,笑声、碗筷相碰声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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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宋母给宋父泡了杯茶。瞧着窗外日头暖融融地泼进来,照得屋里亮堂堂,她便朝宋安时抬抬下巴,眼角笑纹漾开:“你带如愿去你房里坐坐,让她瞅瞅你那些宝贝玩意儿,总在堂屋待着,小姑娘该拘束了。”
宋安时刚把最后一口茶咽下去,闻言差点呛着,眉头瞬间拧起来:
宋安时我房里有什么好看的?乱糟糟的。
“乱也得收拾,”宋母嗔他一眼,“让如愿帮你看看,哪些该扔哪些该留,省得你总把弓箭扔在床边,回头再扎着人。”
宋父在旁擦拭着佩剑,慢悠悠接话:“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回头我去查,要是你房里还是跟狗窝似的,仔细你的皮。”
宋安时不情不愿地站起身,瞥了眼许如愿,语气中都是不情愿:
宋安时跟我来吧。
转身就往院西走,步子迈得又快又大,像是生怕被人看出他的不自在。
许如愿跟着他穿过月亮门,就见他的卧房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莲蓬,窗台上摆着个缺了角的瓷瓶,里面插着几根野鸡毛。宋安时推开门,屋里果然不算整齐——书架上的兵书歪歪扭扭地摞着,桌角堆着几支不同样式的箭,床尾还扔着件没叠的外袍。
宋安时看吧,就这些破烂。
他往桌边一靠,抱起胳膊,眼神飘向窗外。
话音刚落,就听宋母在院外喊:“安时,把你那只玉坠拿给如愿瞧瞧,当年你爹从漠北带回来的,多稀罕。”
宋安时脸更红了,嘟囔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个狼形玉坠,往许如愿面前一递,指尖无意中碰到她的手:
宋安时喏,就这个。
转身又去翻箱倒柜,
宋安时我娘就是多事……
许如愿接过后,盯着玉佩看,玉佩上云纹流转,在光线下泛着柔光,她瞧着眼熟,眉梢微挑,轻声呢喃:
许如愿这个玉佩…
宋安时突然想起来,猛地抢回玉佩。
宋安时:完了,小时候去许家,可不就戴着这玉佩!她不会认出我来了吧?
念头刚起,人已经扑过去,像护着宝贝似的猛地抢回玉佩。
宋安时看完了,我就拿走了!
许如愿瞧他慌里慌张的模样,忍不住弯唇笑,眼尾漾着狡黠:
许如愿我是想说挺好看的!
宋安时闻言,松了一口气,看来她没认出来。
许如愿看着他忙前忙后,一会儿皱眉嫌旧弩碍眼,抬手要扔,临了又抱在怀里摩挲弩弦,念念叨叨“这陪我射过猎呢”;一会儿盯着半旧兵书叹气,嘟囔“破书占地方”,转身又小心翼翼搁回书架。
她绕到书架旁,指尖轻轻划过摊开的兵书,泛黄书页上,歪歪扭扭的批注像小蚂蚁爬,某页边角还画着个呲牙咧嘴的小人脸,憨态可掬。许如愿忍笑,猜这定是他看书走神时,随手画的自己。
她忍不住问,
许如愿你还在这儿画这个?
宋安时脸一红,几步冲过来合上书本:
宋安时要你管!看完了没有?看完了就出去,我还得收拾呢。
许如愿不仅没走,还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许如愿好好收拾,我在这监督!
宋安时随便你。
许如愿在房里看宋安时忙了一下午,日头从窗缝溜进来,又慢慢沉下去,到傍晚她才起身离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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