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训话了

宫尚角坐在书房，指尖轻叩桌面。侍卫在门外禀报：“公子，徵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宫尚角头也未抬，目光落在眼前卷宗上的字迹里。

门被推开，宫远徵的脚步声带着几分刻意的轻快，停在书桌前。“哥，叫我来什么事？”

宫尚角放下笔，抬眼看向他。少年身形尚未完全长开，眉眼间还带着几分稚气，只是眼底的鲜活比往日更甚。“你最近常去找郑南枝？”

宫远徵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没回避：“药圃的草出了点问题，让她帮忙看看。”

“药圃的草，什么时候需要女客院的人来看了？”宫尚角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指尖在卷宗边缘划过，“你那些药童，难道都是摆设？”

宫远徵抿了抿唇：“她懂些花草，看一眼也无妨。”

“无妨？”宫尚角微微挑眉，“你忘了，她们是来给少主选新娘的。”

这话像块石头，砸在宫远徵心上。他垂下眼，看着自己的鞋尖：“我知道。”

“知道就该守规矩。”宫尚角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宫门选亲，自有章法。你频繁去找郑南枝，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让少主怎么想？让旁人怎么看？”

宫远徵握紧了手，“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不过是请她看草，送她花瓣，怎么就出格了？

“有没有出格，不是你说了算。”宫尚角说道，“旁人的嘴，你堵不住。到时候流言传进执刃耳朵里，你担待得起？”

宫远徵没说话，喉结动了动。他知道哥哥说的是实话，宫门规矩大，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放大。可他控制不住，总想找借口见她，哪怕只是说几句话。

“哥，郑南枝她……”宫远徵继续说道。

“她是来参选的新娘。”宫尚角打断他，“不管你对她有什么心思，都得收起来。要么，等这次选亲结束，她没被少主选中，你再做打算。要么，就彻底断了念想！”

宫远徵猛地抬头：“如果她被选中了呢？”

宫尚角看着他，眼神沉静：“那她就是少主夫人。你是宫门的徵宫宫主，该懂规矩。”

书房里静了片刻，只有窗外的风穿过回廊，带着海棠花的香气。

宫远徵的肩膀垮了些，像是被抽走了力气。“我知道了。”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情愿，却终究没再反驳。

宫尚角这才放缓了语气：“我不是要逼你。只是这宫门里，一步错，步步错。你年纪小，有些事看不透。郑南枝……不简单。”

“她怎么不简单了？”宫远徵立刻反问，“她明明很……”很坦诚，很有趣，不像上官浅那些人，满肚子算计。

“她能在女客院说出‘徵公子就挺好’这种话，要么是真傻，要么是装傻。”宫尚角道，“你觉得，她是哪种？”

宫远徵语塞，他没在场，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可他不信郑南枝是装傻。她看他的眼神，笑他的语气，都真切得很。

“哥是怕我被她骗了？”宫远徵问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宫尚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小，不懂人心复杂。这些新娘，哪个不是带着目的来的？你别太当真。”

宫远徵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宫尚角见他听进去了，转身回到书桌后：“没事就回去吧，好好照看你的药圃，别再往女客院跑了。”

“嗯。”宫远徵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脚步比来时沉了许多。

走到门口，他停住脚步，却没回头：“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她没被选中，你真的会同意吗？”

宫尚角笔尖一顿，“到时候再说。”

宫远徵没再追问，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