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铃声刚落，走廊里就响起一阵桌椅碰撞的嘈杂声，伴随着几道刻意压低的议论。
“看，陆野又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估计又是打架吧？这周第三次了……”
“他旁边那不是温燕驰吗？学神怎么跟校霸走一块儿了？”
陆野充耳不闻，单手插着校服裤袋，脊背挺得笔直，露出的小臂上还带着点没消的红痕。他偏头瞥了眼身侧的人，语气算不上好：“你跟着我干嘛？”
温燕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老师让我送你去医务室。”
“不用。”陆野嗤笑一声，转身就想走，手腕却被人轻轻攥住了。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持。
他愣了下，转头对上温燕驰的眼睛。对方的瞳孔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清晰地映出他此刻有点狼狈的模样——嘴角破了皮，颧骨上还有道浅浅的划伤。
“松手。”陆野皱眉，试图甩开，手腕却被握得更稳了些。
“会感染。”温燕驰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去处理一下。”
周围渐渐有学生驻足，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陆野觉得脸上有点发烫，不是羞的，是恼的。他什么时候需要别人这么操心了？
可看着温燕驰那双认真的眼睛，到了嘴边的狠话莫名卡了壳。最终他不耐烦地啧了声，算是默认了。
医务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温燕驰拿着棉签蘸了碘伏，动作轻柔地往他脸上擦。陆野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下，伤口被碰到，传来一阵刺痛。
“别动。”温燕驰按住他的下巴，指尖微凉，“很快就好。”
陆野僵着身子，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混着一点淡淡的墨水味。这味道很干净，和他身上常年不散的烟草味、汗水味完全不同，却奇异地不让人讨厌。
他盯着温燕驰低垂的眼睫，忽然觉得这人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课堂上的温燕驰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第一排，永远是标准的好学生模样，仿佛和他这种“问题学生”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现在，这人正低着头，耐心地给他处理伤口，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动作仔细得像是在做什么精密实验。
“好了。”温燕驰收回手，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明天就会消肿。”
陆野“哦”了一声，站起身就想往外走，却被温燕驰叫住了。
“等等。”对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盒，递过来，“这个药膏，睡前涂一点，不留疤。”
陆野看着那盒包装精致的药膏，又看了看温燕驰干净的手指，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他抬手抓了抓头发，接过药膏胡乱塞进裤袋：“谢了。”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陆野踢掉鞋子，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从裤袋摸出那个药盒。包装上的字迹很清秀，一看就是温燕驰写的——用法用量，还有一行小小的备注：避免碰水。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忽然觉得今天的打架好像也没那么糟糕。至少，让他发现，原来学神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挺……让人移不开眼的。
正想着，手机震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伤口别碰水，早点休息。】
陆野看着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犹豫了半天，回了个简单的“滚”字。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他自己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这人，管得还真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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