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课的日子像被按了加速键，一晃就过了半个月。
陆野渐渐习惯了放学后被温燕驰“押”着走，有时去温燕驰家，有时温燕驰会去他那间乱糟糟的出租屋。每次温燕驰来，总会顺手帮他收拾桌子，把乱扔的衣服塞进洗衣机，甚至会从家里带些新鲜蔬菜，简单做两个菜当晚餐。
这天傍晚下了场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陆野趴在桌上，看着窗外模糊的雨景，手里转着笔，心思早就飞出了课本。
“这道题，听懂了吗？”温燕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陆野回神，胡乱点头：“嗯，懂了。”
温燕驰放下笔，指尖在他刚写的解题步骤上敲了敲，语气平静：“哪里懂了？这里的辅助线画错了，整个思路都是反的。”
陆野的脸有点热，梗着脖子强辩：“我就是……一时手滑。”
温燕驰没拆穿他，只是拿起笔，重新在草稿纸上画图：“再讲一遍，认真听。”
雨声淅淅沥沥，房间里只剩下温燕驰温和的讲解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陆野盯着他握笔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连写字的姿势都透着股规整的劲儿。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上次打架时，就是这只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他莫名没了脾气。
“发什么呆？”温燕驰抬眼，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陆野像被抓包的小偷，猛地低下头，心脏不合时宜地跳快了几拍。“没、没什么。”
温燕驰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没再追问，继续讲题。
补完课已经快九点，雨还没停。陆野站在门口换鞋，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皱了皱眉。他没带伞，这雨看着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我送你。”温燕驰拿着两把伞从阳台走过来，递给他一把，“雨太大了。”
“不用，我自己……”
“你家离这儿还有两条街。”温燕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淋成落汤鸡，明天该发烧了。”
陆野被噎了一下，看着温燕驰已经撑开伞站在门口，最终还是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抓起伞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走在雨幕里，伞沿偶尔碰撞在一起，发出轻响。雨水打湿了地面，倒映着路灯昏黄的光，也拉长了两人交叠的影子。
“喂，温燕驰，”陆野忽然开口，声音被雨声盖得有点闷，“你到底图什么啊？天天围着我转，不怕被别人说你跟校霸混在一起，影响你学神的名声？”
温燕驰侧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镜片反射出一点微光：“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那你在乎什么？”陆野追问，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执拗。
温燕驰沉默了几秒，目光落在他脸上那道早已淡去的疤痕上，声音很轻：“在乎你别再受伤，在乎你……能好好听课。”
陆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麻，又有点软。他别过头，看着脚下的水洼，没再说话。
快到陆野家楼下时，温燕驰忽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递给她：“刚熬的姜汤，趁热喝，别感冒了。”
保温杯是温热的，暖意顺着掌心一直传到心里。陆野捏着杯子，指尖微微收紧：“你什么时候弄的？”
“课间的时候在食堂借了个小锅。”温燕驰笑了笑，“不难喝。”
陆野仰头看他，雨丝落在温燕驰的发梢，打湿了几缕碎发，可他眼里的笑意却比路灯还亮。陆野忽然觉得，这人好像也不是那么“无趣”。
“谢了。”他接过保温杯，声音有点闷。
“上去吧。”温燕驰帮他把伞再撑高些，“记得喝。”
陆野“嗯”了一声，转身跑进楼道。直到上了楼，他才靠在门后，低头看着手里的保温杯。拧开盖子，浓郁的姜味混着淡淡的甜味飘出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他喝了一大口，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胃里。
窗外的雨还在下，陆野却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很踏实。
他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给温燕驰发了条短信：【姜汤挺好喝的。】
没过几秒，对方回了过来：【那就好。早点休息。】
陆野盯着屏幕，忽然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人，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或者说，是他终于看清了，温燕驰本来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陆野破天荒地没迟到。他刚走进教室，就看到温燕驰坐在座位上，正低头看着什么。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安静得像幅画。
陆野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把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放在温燕驰桌上。
“给你的。”他语气有点不自然，“谢你昨天的姜汤。”
温燕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弯了弯眼：“谢谢。”
陆野“哦”了一声，转身就想走，却听到身后传来温燕驰的声音：“陆野。”
他回头：“干嘛？”
温燕驰晃了晃手里的肉包，嘴角噙着笑意：“热的，很好吃。”
陆野的心跳又漏了一拍，他别过头，耳根悄悄红了：“废话真多。”
回到自己的座位，陆野趴在桌上，看着前桌温燕驰的背影，忍不住又勾了勾嘴角。
好像……有点期待接下来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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