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返校，陆野一进教室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平时那帮总围着他转的兄弟，今天都眼神飘忽，好几次想凑过来又硬生生憋了回去，看他的眼神带着点探究，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
陆野皱了皱眉，把书包往桌上一摔，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看什么看？”他抬眼扫过去，语气里带着惯有的不耐烦。
几个男生立刻低下头，假装看书的看书，扒拉笔袋的扒拉笔袋，没人敢接话。
这反应更奇怪了。
陆野心里犯嘀咕，刚想揪着前排那个最咋呼的小子问问，就见温燕驰背着书包从门口走进来。晨光落在他身上，把校服衬衫的领口染成浅金色，他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己座位——就在陆野斜后方——拉开椅子坐下。
几乎是同时，教室里更安静了，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陆野的后颈莫名有点发烫。
他想起周末在温燕驰家的种种，想起那碗带着暖意的冬瓜汤，想起那颗甜到发腻的大白兔奶糖，还有对方凑近时，落在他脸上的、带着松木香的呼吸……
“咳咳。”他猛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咳出去，脸颊却不受控制地泛热。
早读课铃声响了，班主任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教室里终于有了翻书声做掩护。陆野摊开语文课本，眼睛盯着上面的字，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他总觉得背后有视线黏着他，不是那种恶意的打量，反而带着点……专注？
陆野忍不住想回头，脖子都快拧成麻花了，又硬生生忍住。
疯了吧陆野，你回头干什么？难不成想看看温燕驰是不是在看你？
他咬着笔杆，烦躁地在心里唾弃自己。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陆野刚想出去透透气，就被班长堵在了座位上。
“陆野，周末的数学卷子你写了吗？借我对对答案呗。”班长是个戴眼镜的女生，说话细声细气的，平时不太敢跟他搭话。
陆野愣了一下，他周末光顾着发烧和胡思乱想了，卷子压根没碰。
“没写。”他硬邦邦地回了句。
班长“哦”了一声，眼神有点失望，刚想走，又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那个……陆野，你周末是不是不舒服啊？我听隔壁班的说，看见温燕驰……”
“看见什么？”陆野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
班长被他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没、没什么！我瞎猜的！”说完就飞快地跑了。
陆野皱着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他转身看向温燕驰，对方正低头看着书，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喂，”陆野压低声音喊他，“外面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
温燕驰抬眼，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说什么？”
“就……”陆野卡了壳，总不能问“是不是有人看见你照顾我这个病号了”吧？多丢人。
他含糊道：“没什么。”
刚转回去，就听见后排几个男生在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刚好能飘进他耳朵里。
“……真的假的？陆野被温燕驰揍了？”
“好像是吧，不然他周末怎么没来打球？听说有人看见温燕驰把他架回家了……”
“我就说嘛，校霸碰上真学霸，还是温燕驰这种看着就不好惹的，肯定得栽……”
陆野：“……”
他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不是羞的，是气的。
什么玩意儿？架回家？他什么时候被架了？还有温燕驰揍他？就温燕驰那细皮嫩肉的样子（虽然力气好像不小），揍他？
陆野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后排那几个男生吓了一跳，立刻闭了嘴，缩着脖子看他。
“你们刚才说什么？”陆野一步步走过去，眼神阴沉沉的，拳头捏得咯吱响，“再说一遍？”
那几个男生吓得脸都白了，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结结巴巴地说：“没、没说什么啊陆哥……我们瞎聊呢……”
“瞎聊？”陆野冷笑一声，“聊我被温燕驰揍了？”
这话一出，周围竖起耳朵听动静的同学都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更亮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陆野的胳膊上。
“别闹了。”温燕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无奈，“快上课了。”
陆野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甩开他的手，却被对方轻轻按住。温燕驰的指尖微凉，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传来清晰的触感，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周围瞬间安静得可怕，所有目光都黏在他们交叠的手臂上。
陆野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
他猛地甩开温燕驰的手，转身就往自己座位走，步伐快得像在逃。走到座位旁，他还听见身后有人小声嘀咕：“哇，温燕驰真的能管住陆野啊……”
陆野：“……”
他把脸埋在臂弯里，恨不得当场去世。
什么校霸？什么面子？在温燕驰面前，在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里，他简直像个跳梁小丑。
后背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陆野能感觉到那道熟悉的视线又落了过来，这次带着点明显的笑意。
他愤愤地往椅背上一靠，后脑勺差点撞到温燕驰的桌子。
“笑什么笑！”陆野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回头瞪他，“都是你！”
温燕驰挑了挑眉，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嗯，我的错。”
他居然承认了？！
陆野被噎了一下，看着对方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一肚子火气莫名其妙就散了大半，只剩下满心的别扭和……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
他别扭地转回去，嘴里嘟囔着：“神经病……”
嘴角却在没人看见的角度，悄悄翘了起来。
好像……被温燕驰“罩着”的感觉，也没那么糟糕？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陆野狠狠按了下去。
陆野啊陆野，你清醒点！你是校霸！校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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