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楼下时，暮色已经漫上来。温燕驰刚要继续往上走，陆野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角。
“到这儿就行，我自己能爬上去。”他小声说，目光瞟着楼梯口来往的人，“被宿管看见该念叨了。”
温燕驰低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陆野微红的耳尖上。他没说话，只是半蹲下来，示意陆野上来。
“哎我真能走——”
“要么我背你，要么我抱你。”温燕驰的声音在晚风里格外清晰，“选一个。”
陆野被噎得没脾气，认命地趴在他背上。宿舍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一盏盏亮起来，暖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难分彼此。
到了三楼宿舍门口，陆野挣扎着要下来，温燕驰却稳稳地把他送进屋里，轻轻放在椅子上。室友们不在，大概还在外面庆祝赢球。
“我帮你打盆水擦脸。”温燕驰说着就要往水房走。
“不用不用！”陆野赶紧摆手，“我自己来就行，你也累一天了。”
温燕驰没听，径直去打了盆温水，又拿了条干净毛巾递给他。陆野捏着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能闻到布料上淡淡的皂角香，和温燕驰身上的味道有点像。
“明天我帮你请假。”温燕驰靠在桌边，看着他，“医生说要休息。”
“那功课怎么办？”陆野含糊地问，毛巾盖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转来转去的眼睛。
“我帮你记笔记。”温燕驰说得自然，“晚上给你带夜宵。”
陆野的心像是被温水泡过，软得一塌糊涂。他放下毛巾，看着温燕驰轮廓分明的侧脸，忽然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温燕驰抬眼，目光撞进他带着困惑的眼底，顿了顿才说：“因为你值得。”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陆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手机忽然响了，是队友打来的，喊他出去聚餐庆祝。
“不去了，我这腿不方便。”陆野对着电话说。
“啊？那多可惜！温同学也在吗？要不叫上他一起来？”
陆野看了温燕驰一眼，对方轻轻摇了摇头。他便对着电话道：“他也不去，你们玩开心点。”
挂了电话，屋里又安静下来。陆野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膝盖，忽然觉得这伤摔得不算亏。
温燕驰帮他把桌上的书整理好，又倒了杯温水放在手边：“我先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陆野点头，看着他走到门口，忽然脱口而出，“温燕驰。”
温燕驰回头。
“今天……谢了。”陆野的声音有点小，却足够清晰。
温燕驰笑了笑，眼底像是落了星光：“不客气。”
门轻轻关上，宿舍里只剩下陆野一个人。他拿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里。窗外传来远处聚餐的喧闹声，他却觉得此刻的安静格外舒服。
他摸了摸膝盖上的纱布，那里还隐隐作痛，却比不上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来得强烈。
或许，当不成校霸真的没什么不好。
至少，他不用再假装坚硬，不用再刻意疏远。
他可以在疼的时候皱眉头，可以坦然接受别人的关心，甚至可以……期待着明天温燕驰带来的笔记和夜宵。
陆野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嘴角忍不住一点点往上翘。
夜风吹过窗户，带来夏末最后一点温热，也带来了一个少年藏不住的、甜甜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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