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雷把酸枣干果挂在通讯器上时，绳子在指腹绕了三圈才系紧。新兵凑过来瞧：“哥，这啥宝贝？红绳配酸枣，倒像庙里求的平安符。”
他往新兵脑门上拍了下，嘴角却绷不住笑意：“训练去，再看把你靶纸打穿个窟窿。”
下午的战术演练要穿防护服，哈雷特意把通讯器塞进作训服内袋。酸枣干果贴着心口，跑动时偶尔硌到肋骨，倒比指挥员的吼声更提神。他带队冲过模拟雷区时，余光瞥见救护站的白色帐篷——沈兰妮正蹲在那儿给伤员缠绷带，红绳在手腕上晃，像道跳跃的火苗。
演练结束时，夕阳把靶场的铁丝网镀成金红色。哈雷的作训服后背洇着汗，却径直往救护站走。沈兰妮正收拾东西，看见他进来，把个玻璃罐往桌上推了推：“自己泡的山楂水，凉透了。”
他仰头灌了大半罐，喉结滚动时，通讯器从内袋滑出来，酸枣干果在罐沿磕了下。沈兰妮的目光在红绳上停了停：“没弄丢就好。”
“丢了我就再去摘一筐，”哈雷抹了把嘴，突然从口袋掏出张靶纸，边缘被汗浸得发皱，“上午的成绩，没吹牛。”
靶纸中央的十环区几乎被弹孔打烂，沈兰妮指尖划过那些密集的小孔，突然笑了：“准头不错，就是不知道下次给我摘酸枣时，能不能这么稳。”
他耳尖又开始发烫，正想接话，却见她从抽屉里拿出个小铁盒。打开时，里面竟躺着枚子弹壳，被打磨得锃亮，尾端钻了个小孔，穿了段红绳——和她手腕上的红绳一模一样。
“上次给你处理膝盖时，捡的弹壳，”她把子弹壳递过来，红绳在掌心绕了圈，“比酸枣结实，挂通讯器上吧。”
哈雷捏着那枚子弹壳，重量比酸枣沉得多，红绳勒得掌心微微发疼。他突然想起靶场的枪声、她蹲在掩体旁给自己包扎时的侧脸、还有此刻帐篷里浮动的山楂香，这些碎片在心里撞来撞去，竟撞出比十环更让人发烫的声响。
“那酸枣……”他清了清嗓子，“我还挂着。”
“随便你，”沈兰妮转过身去整理药品，声音里带着笑意，“反正子弹壳比它经用。”
夕阳从帐篷缝隙钻进来，照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哈雷把子弹壳和酸枣干果并排挂在通讯器上，红绳缠在一起，像两段没说出口的话，在晚风里轻轻晃着。
哈雷摸着通讯器上缠成一团的红绳，突然想起什么，从作训服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往桌上一倒——滚出几颗圆滚滚的山楂，果皮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后山摘的，比窗台上的更酸些，”他挠了挠头，“想着你泡山楂水可能用得上。”
沈兰妮捏起颗山楂，指尖被绒毛刺得发痒，抬眼时正对上他的目光。夕阳恰好落在他睫毛上，把那点局促的笑意染成暖金色。她突然转身从药柜最底层翻出个玻璃罐，把山楂一颗颗装进去，又往里面撒了把冰糖。
“等泡好了给你留半罐，”她盖紧盖子晃了晃，冰糖撞击玻璃的脆响里，藏着点没说透的软，“省得你总惦记窗台上的。”
帐篷外传来集合的哨声，哈雷抓起通讯器往脖子上挂，红绳勒得锁骨发紧，却舍不得调松些。他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见沈兰妮正把那罐新泡的山楂放在窗台上，和原来的玻璃罐并排站着，像两个悄悄对望的影子。
“明天训练早，”他憋出句话，“我路过医务室时，能讨杯热水不？”
沈兰妮正在擦桌子的手顿了顿，夕阳把她的侧脸描得很柔和：“药柜上的热水瓶，永远有半瓶是温的。”
哈雷跑出去时，通讯器在胸前晃悠，子弹壳和酸枣干果撞出细碎的响，像在替他把那些没说出口的话，一句句敲在晚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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