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把槐树叶上的水珠晒得发亮,风一吹,碎光就顺着叶脉往下淌,落在二柱子摆好的玻璃瓶里,映得瓶中的嫩芽像浸在金水里。哈雷刚把工具箱搬到门口,就听见工地方向传来“当啷”一声,抬头时,林哲正和两个师傅围着路基比划,手里的卷尺在阳光下拉出道银线。
“先把表层的湿土清掉,底下垫三层碎石,压实了再铺水泥。”林哲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里画着示意图,“老槐树那边留的半米空档,今天先立上木挡板,免得施工时土堆进去。”王大爷扛着铁锹走过来,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放心,这活儿我们熟!等会儿让老李带俩年轻的,先把挡板钉结实。”
沈兰妮提着竹篮从屋里出来,篮里装着刚蒸好的玉米馍,热气裹着麦香飘得老远。二柱子最先闻到味,从槐树下蹦起来,小跑到沈兰妮身边:“沈姐姐,这馍是不是甜的?我昨天看见你往面里放了糖!”沈兰妮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尖:“先给师傅们送去,你最后一个挑,好不好?”二柱子使劲点头,拎起篮边的布巾,跟着沈兰妮往工地跑。
哈雷走到路基旁,看着师傅们用锄头刨开湿土,黑褐色的泥土里还沾着草根。林哲递给他一副手套:“帮忙把碎石归拢下,等会儿压路机过来,得保证碎石铺得匀。”哈雷戴上手套,弯腰捡起块碎石,忽然发现石缝里卡着颗圆滚滚的草籽,他小心地把草籽剥出来,往老槐树的方向抛去——草籽落在泥土里,轻轻滚了滚,没入了湿润的土层。
“哈雷兄弟,歇会儿吃口馍!”王大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手里举着个冒着热气的玉米馍。哈雷接过来,咬了一口,甜香的麦味混着阳光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林哲靠在木挡板上,手里也拿着个馍,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坳里:“等路修通了,山那边的药材就能运出去,到时候村里就能建个收购点,大家也不用再背着药材走山路了。”
沈兰妮坐在槐树下,把野菊籽倒在手心,一颗一颗挑拣着饱满的。二柱子蹲在她旁边,学着她的样子挑籽,时不时把挑好的籽放进玻璃瓶:“沈姐姐,等秋天野菊开了,是不是能摘下来晒干,泡成菊花茶?”沈兰妮点头:“还能送给城里来的客人,让他们也尝尝咱们这儿的味道。”
日头渐渐往南移,工地里的笑声混着机器的嗡鸣,在空荡的村口散开。哈雷抬头看天,浅蓝的天上飘着几缕云,阳光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新翻的泥土上。林哲收起卷尺,拍了拍身上的灰:“今天先把路基的基础打好,明天就能铺水泥了。”
王大爷擦了擦额头的汗,往槐树上靠了靠:“这太阳晒着舒服,比雨天干活痛快多了。”他的话刚落,二柱子忽然指着槐树枝喊起来:“你们看!早上捡的那芽儿,好像又长高了点!”众人看过去,只见玻璃瓶里的嫩芽,竟悄悄舒展了一点新叶,嫩黄的叶尖顶着层细绒毛,在阳光下透着生气。
沈兰妮把挑好的野菊籽装进布袋,系紧了绳:“等花坛修好了,咱们就把这些籽种下去。”哈雷看着布袋上的绳结,又看了看工地里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这暖阳下的一切都格外实在——路在一点点往前修,芽在一点点往上长,那些藏在心里的期待,正像这渐渐升高的日头,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