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时，天刚蒙亮，院门外就传来了三轮车轱辘碾过石子路的声音。林哲揉着眼睛开门，见王大爷正蹲在车旁绑铁锹，车斗里堆着新运的砂石，沾着晨露泛着潮意。“早啊小林，”王大爷直起身拍了拍裤腿，“我让村里几个后生把砂石拉来了，趁早上凉快，咱们先把路基的边边角角修齐整。”
林哲刚应下，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哈雷扛着刮尺走出来，眼角还带着点困意，手里却攥着个塑料袋：“刚在灶房摸了两个馒头，路上垫垫肚子。”话音未落，沈兰妮端着两个保温杯从屋里跑出来，热气从杯口冒出来：“煮了红糖姜茶，早上凉，喝了暖和。”
三人刚要往工地走，就见二柱子背着布包，牵着大黄狗跑了过来，布包里还鼓鼓囊囊的。“哈雷哥！我带了水壶！”二柱子把布包往花坛边一放，就去拎地上的水桶，“我先给芽芽浇水，再去帮你们递工具！”大黄狗蹲在花坛旁，尾巴轻轻扫着地面，眼睛盯着绿芽，像是在守着什么宝贝。
沈兰妮帮二柱子扶着水壶，看着水珠顺着绿芽的茎滚进土里，忍不住笑：“才一晚上，芽尖好像又绿了点。”二柱子立刻凑过去看，手指头轻轻碰了碰芽叶：“肯定是我昨天插的狗尾巴草管用了！它知道有人护着它！”哈雷蹲下来，用指尖拨了拨土垄：“是你天天来浇水的功劳，等它长高点，给你留最壮的那棵。”
太阳慢慢爬上山头时，工地已经热闹起来。后生们推着小推车运砂石，王大爷拿着水平仪测坡度，林哲和哈雷弯腰铺路基，沈兰妮则在旁边递水泥、递抹布，偶尔还帮着擦去工具上的灰。二柱子穿梭在人群里，一会儿帮着递铁锹，一会儿跑去给大家递水，大黄狗跟在他身后，遇到有人要踩进花坛边，就轻轻吠两声，惹得师傅们都笑：“二柱子家的狗，比人还护着花！”
正午的太阳有点晒，王大爷喊大家歇会儿。沈兰妮从保温桶里拿出凉好的绿豆汤，分给每个人。二柱子捧着碗蹲在路基旁，看着路面上泛着的光，突然说：“等路通了，我要让我爹拉着我，沿着这条路一直骑，看看能到多远的地方。”林哲喝了口绿豆汤，指着远处的山：“路通了，不仅能去镇上，以后还能去山那边的县城，说不定能看到比野菊花更美的花。”
歇够了，大家又接着干活。夯土机的声音伴着笑声，在村里回荡。太阳西斜时，剩下的半段路基终于铺完了。王大爷踩着新铺的路面，走了两个来回，又蹲下来摸了摸水泥面，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好！这路铺得结实，再过几天干透了，就能走车了！”
二柱子跑到花坛边，把新摘的狗尾巴草插在绿芽旁，比上次摆的“芽”字工整了些：“芽芽，路快通啦，你也要快点开花呀！”沈兰妮走过来，看着绿芽在晚风里晃，又看了看身边的人，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路在延伸，芽在生长，身边的人都带着盼头，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日子了。
月亮又慢慢爬上来时，大家收拾好工具往回走。路基在月光下像条银带子，一直延伸到村口，花坛里的绿芽泛着微光，大黄狗跟在二柱子身后，尾巴摇得飞快。林哲望着远处的村庄，家家户户的灯又亮了，比昨晚更暖些。
“明天咱们来看看路基的情况，要是没问题，就能通知村里准备通车了。”哈雷说。沈兰妮点点头，眼睛里闪着光：“通车那天，咱们一定要来看看，再给芽芽多浇点水。”二柱子跑在前面，回头喊：“我还要带糖来，给路和芽芽都‘庆功’！”
晚风里带着槐花香，路基静静躺着，绿芽轻轻晃着，身边的人说着笑着，夜色里满是对明天的期待——期待通车，期待花开，期待日子能像这月光下的路一样，越走越宽，越走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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