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一点点压下来时,封岳刚结束最后一组弯道测试。
引擎的轰鸣还在耳膜里震颤,他扯掉头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饱满的眉骨上。赛道边的指示灯还在闪烁,红与蓝的光打在他下颌线的冷硬弧度上,像淬了层金属光泽。
“封队,今晚庆功宴定在‘鎏金’,”机械师递过毛巾,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兴奋,“听说……衡家那位也会来。”
封岳擦汗的动作顿了顿。指腹碾过毛巾粗糙的纹路,他没抬头,只从喉间滚出个单音节:“嗯。”
衡家那位,衡阳。
这个名字像枚裹着蜜的针,总能不动声色地刺中些什么。
“鎏金”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时,封岳刚换了身黑色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浅疤——去年在土耳其赛道翻车时留下的,像条沉默的勋章。
他刚走到包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衡阳的声音。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却又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输了就得认,张少这杯罚酒,你要是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封岳推开门的瞬间,所有目光都聚了过来。
衡阳正坐在沙发正中央,指尖夹着支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他穿了件酒红色的丝绸衬衫,领口开得很低,锁骨的线条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像幅精心勾勒的画。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他抬眼望过来,眼尾微微上挑,睫毛又密又长,笑起来时,风情从眼角眉梢漫出来,几乎要淌到地上。
“哟,正主来了。”衡阳掸了掸烟灰,语气里的玩味藏都藏不住,“封大车手今晚状态怎么样?别等会儿喝多了,连方向盘都抓不稳。”
周围有人低低地笑起来。谁都知道,封岳和衡阳这两人,凑到一起就没安生过。一个是赛道上不要命的疯子,一个是圈子里横着走的小少爷,偏偏每次碰面,都像火星撞地球。
封岳没接话,径直走到吧台边倒了杯威士忌。冰块在杯壁撞出轻响,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利落而性感。
“怎么,不搭理人?”衡阳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肘搭在吧台上,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水味。他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扫过封岳的耳廓,“上次赌约还算数吗?你要是能拿下下月初的邀请赛冠军,我就……”
“衡阳。”封岳侧过脸,目光冷得像赛道边的防护墙,“别玩这套。”
衡阳笑了,直起身时,指尖故意擦过封岳的手腕,精准地落在那道疤痕上。“我玩什么了?”他挑眉,眼里的光忽明忽暗,“我只是觉得,封队这样的人,值得点更刺激的彩头。”
话音刚落,包厢里突然响起一阵起哄声。有人喊着“衡少威武”,有人催着封岳接话。
封岳看着衡阳那双含笑的眼,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就像每次赛前的最后一秒,赛道尽头的绿灯亮起,所有的喧嚣都成了背景,只剩下眼前的目标。
他抬手,将杯底最后一点酒液饮尽。玻璃与吧台碰撞的声音清脆刺耳。
“可以。”封岳的声音很沉,像引擎低转时的震动,“但我要加个条件。”
衡阳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如果我赢了,”封岳的目光扫过他敞开的领口,最终落回他眼里,一字一顿,“你把这衬衫的扣子扣好。”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随即,衡阳爆发出一阵低笑。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点了点封岳的胸口,动作暧昧,眼神却像淬了冰:“封岳,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有趣多了。”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包厢里的音乐还在震耳欲聋,而这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已经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定下了一场新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