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之痛（4）

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向天灵盖，霍雨浩猛地打了个寒颤，随即被更剧烈的疼痛淹没。如果说一开始的痛是钝器敲打，那现在就像是有无数把冰锥在同时凿他的骨头，每一次发力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比之前强烈了数倍不止。

“呃啊——”他再也忍不住，痛呼出声，身体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手指深深抠进冻土，指甲缝里塞满了冰冷的雪粒。

（痛……实在太痛了……）霍雨浩的眼前一片血红，耳边嗡嗡作响，只有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无比清晰。他感觉自己的骨架像是被生生拆散，又被强行拼接，每一寸神经都在尖叫，（为什么会这么痛……我快撑不住了……）

冰帝的复眼微微收缩，碧绿色的魂力波动有些紊乱。她能清晰地看到霍雨浩的骨骼在魂骨的改造下剧烈震颤，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那是身体承受不住压力的迹象。

“还能撑住吗？”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关切，蝎尾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不行就……”

“别停！”霍雨浩猛地睁开眼，蓝色的瞳孔里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继续……我能行！”

（不能停……一旦停下，之前的痛就白受了……）他死死咬住舌尖，用新的疼痛压制那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剧痛，（妈还在等我……我答应过她……）

天梦冰蚕急得团团转，金色魂力如同护盾般裹住霍雨浩的经脉：“冰帝！你慢点！他的身体快扛不住了！”

冰帝没有理会天梦，只是看着霍雨浩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看着他明明已经痛到极致，却依旧死死撑着的模样，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缓缓催动魂力，这一次，力量变得更加凝练，却也更加霸道。

剧痛再次袭来，比刚才又强了数倍，像是要把他的灵魂都撕裂。霍雨浩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滴落在雪地上，瞬间冻结成小小的血珠。

（要……要死了吗？）意识开始涣散，母亲的笑容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带着温暖的光晕，（不……我还不能死……）

就在这时，他精神之海里的林渊突然开口，声音沉稳如钟：“霍雨浩！守住心神！想想你母亲，想想你要变强的决心！”

那声音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混沌的疼痛。霍雨浩猛地一震，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

（对……我要变强……我要保护妈……）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调动起体内所有的魂力，配合着冰帝的改造之力，（痛吧……越痛越好……痛过之后，我就能变得更强……）

冰帝看着少年突然稳定下来的气息，看着他明明已经痛到极致，却硬是挺直了几分的脊背，复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深深的认可。

（这小子……骨子里藏着一股疯劲。）她不再犹豫，全力催动魂力，将最后几块骨骼完成改造，（撑过去，你就赢了。）

雪原上的风依旧凛冽，少年蜷缩在雪地里的身影却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剑，在极致的痛苦中，悄然积蓄着斩断一切的力量。

半个时辰像半个世纪般漫长。当最后一缕碧绿色魂力融入胸骨时，霍雨浩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噗通”一声倒在雪地里，浑身的骨头都在发颤，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终于……结束了吗？）他大口喘着气，喉咙干得像要冒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刚才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要痛死过去了，意识在黑暗边缘反复拉扯，全靠那点“不能让妈失望”的念头才硬撑着。

冰帝收回魂力，看着雪地里蜷缩成一团的少年，蝎尾轻轻晃动了一下。她能感觉到，霍雨浩的骨骼已经被彻底改造，碧绿色的魂骨与他的身体完美融合，散发出淡淡的冰寒气息。

“你比我想象中能撑。”冰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换做其他魂师，就算意志力再强，也未必能扛过这半个时辰。”

霍雨浩勉强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多了一股强大的力量，那力量冰冰凉凉的，顺着骨骼流淌，让他原本虚弱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些力气。

（原来……这就是魂骨的力量吗？）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动作比之前灵活了不少，连魂力运转都顺畅了许多，（果然……痛是值得的。）

天梦冰蚕的声音在精神之海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小家伙，你可真行！刚才我都以为你要挺不住了。”

（我也以为……）霍雨浩在心里苦笑，（但一想到妈，就觉得不能就这么放弃。）

霍雨浩还没从魂骨融合的余痛中缓过神，就听到“咔嚓”一声轻响。他猛地抬头，只见冰帝那碧绿色的身躯如同碎裂的琉璃，竟在瞬间崩解开来，化作无数闪烁的光点。

（冰帝前辈！）他心头一紧，下意识想伸手去接，却被一股磅礴的力量推开。

那些光点在空中盘旋、汇聚，最终凝结成一道巨大的魂环。血红色的环体上缠绕着四道璀璨的金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如同凝固的血海，缓缓朝着他飞来。

“这是……四十万年魂环？”霍雨浩的呼吸都停滞了，灵眸死死盯着那道魂环，（比天梦哥的金色魂环还要霸道……）

魂环在他周身停下，缓缓旋转起来，血红色的光晕将他整个人笼罩。紧接着，魂环开始一点点收紧，像是要将他的身体与魂环彻底融为一体。

（好强的力量……）霍雨浩能感觉到那股极致的冰寒之力顺着毛孔涌入体内，与之前魂骨的力量相互呼应，却又带着更狂暴的冲击，（比融合魂骨时还要汹涌……）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虚空中泛起碧绿色的涟漪，冰帝的身影若隐若现。她依旧是那副一米五高的蝎形模样，只是身影变得有些透明，复眼中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稳住心神，别被魂环的力量冲垮。”冰帝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微弱的疲惫，“这是最后一步了。”

（冰帝前辈还在……）霍雨浩心里一安，连忙运转《混沌长生经》，引导着魂环的力量在体内流转。他能感觉到，随着魂环的收紧，自己的第二武魂正在觉醒，一股冰冷而强大的气息从丹田升起。

天梦冰蚕的声音也适时响起：“小家伙，集中精神！让你的武魂接纳她的力量！”

霍雨浩点点头，咬紧牙关。魂环的力量越来越强，几乎要将他的经脉撑爆，可他身后冰帝的身影却像一道支柱，让他莫名地安心。

（原来献祭是这样的吗？）他看着身后那道逐渐变得透明的身影，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冰帝前辈……谢谢您。）

冰帝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透明的复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别谢得太早。等融合完成，你就是我在人间的寄托了。要是敢偷懒，我饶不了你。”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傲娇，却让霍雨浩笑了起来。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些。

（我不会偷懒的。）他在心里默默回应，（我会带着您的力量，变得很强很强。）

血红色的魂环越收越紧，最终彻底融入霍雨浩的体内。他身后的冰帝身影轻轻晃了晃，化作一道碧绿色的流光，没入他的精神之海。

霍雨浩缓缓睁开眼，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冰寒的光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第二武魂

（冰帝前辈……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他心里默默想道，（虽然很凶，但刚才应该是手下留情了吧？）

冰帝看着少年脸上重新燃起的斗志，复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她转过身，望向极北之地的深处，像是在为接下来的融合做准备，又像是在感慨——这人类小鬼，或许真能带来些不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