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防的帝天

金色的身影掠过层层叠叠的树冠，落在生命之湖岸边时，带起的风拂动了湖面的涟漪。王秋儿仰头望着湖心那株参天古木，树干上布满了流转的绿光，那是星斗大森林的生命本源在跳动。

“回来了。”

低沉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带着龙威特有的压迫感。帝天的身影缓缓显现，黑龙鳞片在树荫下泛着暗紫色的光，金色的竖瞳扫过王秋儿，目光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柔和。

王秋儿往湖边退了半步，下意识地攥紧了背包带：“嗯。”她知道瞒不过这位养父——兽神的感知覆盖整个星斗森林，她化形离开的那一刻，他必然是知晓的。

王秋儿往湖水里扔了颗石子，涟漪荡开，刚好罩住帝天的影子：“嗯，放假了。”她知道养父在她身上布了降临之法——那是种古老的契约，她遇险时，帝天能瞬间撕裂空间降临，这也是他敢放她去人类世界的底气。

帝天走到她身边，手指下意识摸了摸她的发顶，像检查有没有受伤。“在人类堆里待了八个月，没被欺负吧？”他嘴上硬邦邦的，眼神却扫过她的手腕、脚踝，连指甲盖都没放过。

“没人敢欺负我。”王秋儿仰头，赤色瞳孔里闪着得意，“有个叫霍雨浩的，打不过我。”

“霍雨浩？”帝天皱眉，指尖顿在她发间，“哪来的人类小子？”

王秋儿忽然有点心虚，踢着水草含糊道：“就是……同学。一起考核，一起烤鱼，他还……”她没说拥抱的事，耳根却红了，“我把悲鸣之泪给他了。”

“你说什么？！”

帝天的声音陡然炸响，湖面瞬间掀起丈高的浪。他周身的黑龙鳞片“唰”地炸开，玄色长袍无风自动，身后的黑龙剑“噌”地出鞘，剑刃上凝结着幽蓝色的寒冰，把空气都冻得发脆。

“那是黄金龙一族的至宝！你给个人类？！”帝天气得龙角都快冒出来了，指着森林外的方向骂骂咧咧，“玛德老子养了几万年的女儿，就被个黄毛小子拐跑了？还送传家宝？我现在就去活劈了他！”

说着就要冲天而起，黑龙剑划破空气，带起刺耳的尖啸。

“帝天！”碧姬的声音像春风化雨，突然从古树后传来。她踩着花瓣走来，绿色裙摆扫过湿漉漉的地面，手里还提着串刚摘的浆果，“你这是做什么？”

帝天被她拦住，气得尾巴在身后乱甩，玄色长袍扫得地面青苔乱飞：“你让开！这小子敢动我女儿，还拿了悲鸣之泪，不撕了他我睡不着觉！”

“多大点事。”碧姬把浆果塞给王秋儿，转头瞪帝天，“你堂堂兽神，跟个十二岁的人类小辈计较？传出去不怕被其他凶兽笑掉大牙？”

“他拐我女儿！”帝天的龙威又涨了几分，湖水冻得结了层薄冰，“我养她的时候，他祖宗（戴沐白）都还没生出来呢！敢拱我家白菜，就得有被炖的觉悟！”

王秋儿啃着浆果，看养父炸毛的样子偷偷笑。她知道帝天是纸老虎——上次她被万年魔熊欺负，这家伙提着黑龙剑追了对方三天三夜，把人家洞府都拆了，却在她哭的时候笨拙地用龙爪给她擦眼泪。

“秋儿愿意给，说明那小子值得。”碧姬拍了拍帝天的胳膊，语气软了些，“你真要去杀了他，秋儿能跟你拼命，信不信？”

帝天的动作僵住了。他扭头看王秋儿，赤色瞳孔里果然闪着“你敢动他试试”的光。兽神的气势瞬间泄了，黑龙剑“哐当”插回剑鞘，嘟囔道：“女大不中留，真是白疼你了。”

“谁让你天天给我吃生肉。”王秋儿哼了一声，把浆果递给他一颗，“他烤的鱼很好吃，比你的雪麟鹿好吃。”

帝天瞪着眼，却还是接了浆果，别扭地塞嘴里：“甜腻腻的，什么玩意儿。”话虽如此，嚼得却挺香。

碧姬在一旁看得直笑，往湖水里撒了把种子，瞬间冒出片粉色的花：“行了，回来就好。晚上我做莲子羹，帝天你去抓只雪麟鹿，让秋儿尝尝鲜。”

“不去！”帝天梗着脖子，却转身就往森林深处走，声音远远传来，“抓最肥的那只！”

王秋儿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捂住嘴笑出声。碧姬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啊，知道他最疼你。”

湖面的风带着花香吹来，王秋儿望着人类世界的方向，摸了摸胸口。那里虽然空了，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比悲鸣之泪更让人踏实。

远处传来帝天惊怒的咆哮，大概是又把哪棵古树撞断了。王秋儿笑得更欢了，赤色的瞳孔里映着漫天晚霞，像藏了个关于重逢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