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晚上七点整，玫瑰公馆的主厅。

与白日的冷峻威严不同，夜晚的这里被壁炉跳跃的火焰和几盏悬浮的水晶灯映照得多了几分暖色，但空气中弥漫的张力却并未减少分毫。长条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放着精致的银质餐具和晶莹剔透的水晶杯，食物算不上奢华，却明显经过精心搭配。

马嘉祺坐在主位，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执事制服，金丝眼镜反射着烛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他仅仅是坐在那里，就如同定海神针，无形的秩序力场笼罩着整个空间。

严浩翔坐在他右手边第一个位置，穿着深蓝色的休闲西装，姿态优雅，正慢条斯理地用白餐巾擦拭着指尖，仿佛刚刚结束一场重要的商业谈判。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对面空着的一个座位，那是留给贺峻霖的。

刘耀文坐在严浩翔旁边，换了件黑色的紧身T恤，肌肉线条贲张，他似乎还没从下午训练的亢奋中完全平复，眼神时不时带着未褪的野性，扫向坐在他对面的宋亚轩。

宋亚轩来得稍晚一些，他换下了破损的制服，穿了件宽松的白色毛衣，领口有些大，微微歪斜，隐约露出颈侧那个已经变成暗红色的、清晰的齿痕。他仿佛没事人一样，笑嘻嘻地拉开刘耀文对面的椅子坐下，甚至还心情颇好地对刘耀文眨了眨眼，换来对方一个警告性的瞪视。

丁程鑫和张真源几乎是同时到的。丁程鑫换了件酒红色的丝绒衬衫，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他似乎在画室里又待了一会儿，指尖还残留着未能完全洗净的、淡淡的钴蓝色痕迹。张真源则是一贯的温和打扮，米色的针织衫让他看起来柔软而无害，他自然地坐在了丁程鑫旁边。

七人齐聚，玫瑰公馆新的核心阶层，首次在非战斗、非公务的场合下坐到了一起。

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人都到齐了。”马嘉祺开口，声音平稳，打破了寂静，“从今天起，玫瑰公馆由我们七人共同执掌。过去的规则已废，新的秩序，由我们定义。”

他举起手边的水晶杯，里面是澄澈的饮用水：“这杯，敬秩序。”

其余六人神色各异，但都举起了杯子。严浩翔杯中是价格不菲的红酒，刘耀文是冰水，宋亚轩好奇地嗅了嗅杯子里冒着气泡的饮料，丁程鑫和张真源则都选择了果汁。

“敬秩序。”众人附和，声音高低错落。

一杯饮尽，算是完成了最简单的仪式。

餐食被无声地送上。席间一时只剩下餐具碰撞的细微声响。

严浩翔切着盘中的嫩煎肉排，状似无意地开口，目光却看向马嘉祺：“马哥，理事会那边关于下季度资源分配的提案，我看过了。有几个条款，对我们相当不利。”

马嘉祺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具体。”

“他们试图削减公馆的独立行动经费，同时增加对我们外勤任务的审批流程。”严浩翔放下刀叉，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目的是限制我们的机动性，逐步蚕食我们的权力基础。”

刘耀文冷哼一声，将叉子往盘子里一扔，发出清脆的声响：“麻烦！要我说，直接找上门，把带头的几个老东西揍趴下，看谁还敢废话！”

“耀文，”张真源温和地开口，递给他一杯水，“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理事会背后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我们需要更……稳妥的方式。”

“稳妥？”刘耀文挑眉，显然不以为然。

丁程鑫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蔬菜，忽然轻笑一声，声音带着点黏腻的磁性：“有时候，最直接的方式，反而最有效。就像作画，太多的顾虑和修饰，反而会失去最初打动人的力量。”他说这话时，眼波流转，似有若无地瞟了马嘉祺一眼。

马嘉祺神色不变，仿佛没有接收到他的视线。

宋亚轩一直安静地吃着东西，听到这里，忽然抬起头，看向张真源，天真无邪地问：“张哥，那你觉得什么方式最‘稳妥’呢？像你平时那样，对每个人都笑眯眯的，然后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他做了一个轻轻掐住自己脖子的动作，脸上还带着纯良的笑容，“……这样吗？”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一凝。

张真源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的笑容却完美无瑕：“亚轩说笑了。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和平相处，减少不必要的冲突。”

“和平相处？”贺峻霖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他不知何时抬起了头，目光从面前的电子记事本上移开，看向张真源，“在德尔学院？”

他面前的食物几乎没动，电子记事本的光屏上还闪烁着复杂的数据流，显然即使在餐桌上，他的“工作”也没有停止。严浩翔对此没有任何表示，仿佛理所当然。

贺峻霖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张真源努力维持的温和表象。是啊，在奉行“强者为尊”的德尔学院，在聚集了顶尖“恶人”的玫瑰公馆，谈论纯粹的“和平相处”，本身就像一个笑话。

丁程鑫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目光在张真源、宋亚轩和贺峻霖之间转了转，最后落在主位的马嘉祺身上，嘴角噙着一抹看好戏的笑意。

马嘉祺放下了刀叉，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够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暗涌的机锋，“理事会的问题，我会处理。你们的任务，是尽快熟悉彼此的能力，磨合出有效的配合模式。”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严浩翔身上：“浩翔，资源分配案的详细分析报告，明天中午前放到我桌上。”

“明白。”严浩翔点头。

“耀文，真源，”马嘉祺继续分配任务，“下周开始，由你们负责带队清理学院周边新出现的几个不稳定空间裂缝。人员名单和作战计划，尽快提交。”

刘耀文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没问题！”张真源也微笑着颔首。

“程鑫，亚轩，”马嘉祺看向他们，“公馆内部的防御系统和……‘特殊’区域，需要重新规划和加固。你们配合完成初步设计。”

丁程鑫挑了挑眉，没说话。宋亚轩则乖巧地点点头：“好的呀，马哥。”

最后，马嘉祺的目光落在一直低着头、尽量减少存在感的贺峻霖身上：“贺峻霖。”

贺峻霖身体一僵，抬起头。

“公馆内部及学院范围内的信息过滤和舆情监控，由你负责。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不利于公馆稳定的‘流言’。”

贺峻霖抿了抿唇，在严浩翔无形的注视下，低声应道：“是。”

任务分配完毕，马嘉祺站起身：“用餐结束后，自行安排。记住，从明天起，玫瑰公馆的意志，将贯穿学院的每一个角落。”

他率先离席，身影消失在主厅通往内部的拱门下。

马嘉祺一走，餐桌上的气氛明显松弛了些，但也更加微妙。

刘耀文立刻把目光锁死在宋亚轩身上，眼神危险。宋亚轩则回给他一个无辜又挑衅的笑容，伸出舌尖，慢悠悠地舔掉唇边的一点酱汁。

严浩翔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看向贺峻霖，声音平淡：“吃完了？回去继续工作。”

贺峻霖沉默地合上电子记事本，站起身，跟在严浩翔身后离开。

丁程鑫伸了个懒腰，优美的腰线在丝绒衬衫下显露无疑，他看向张真源，语气慵懒：“真源，陪我再去画室看看？我觉得下午那幅画，好像还能‘抢救’一下。”

张真源微笑着点头：“好啊。”

转眼间，热闹了片刻的主厅，只剩下刘耀文和宋亚轩。

刘耀文站起身，高大的身影逼近宋亚轩，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吃饱了？”刘耀文的声音带着未尽的火气和一些别的什么，“我们的‘惩罚’，该继续了。”

宋亚轩仰头看着他，眼底闪烁着混沌而兴奋的光，没有丝毫惧意：“前辈想在哪里继续？训练室？还是……你的房间？”

刘耀文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容挣脱，拽着他直接朝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

“哪儿都行。”刘耀文的声音沙哑，“只要能让你学会，什么叫规矩。”

宋亚轩被他半拖半拽地拉着，脚步却不见慌乱，甚至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引人堕落的愉悦。

玫瑰公馆的夜，还很长。七位恶人的故事，也才刚刚翻开幕布的一角。权力、欲望、羁绊与阴谋，在这座古老的建筑里，悄然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