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病了。
或者说,是精神力严重透支后的强烈反噬。核心室那场与古老怨恨的正面对抗,对他【情绪共振】能力的冲击远超负荷。连续两天,他持续低烧,意识昏沉,偶尔会陷入短暂的梦魇,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仿佛还沉浸在那种滔天的负面情绪里无法自拔。
刘耀文将他圈在自己房间里,没让任何人插手。他粗暴地赶走了前来探视的丁程鑫和张真源,连马嘉祺过问时,他也只是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死不了”。
此刻,宋亚轩蜷缩在刘耀文那张宽大的床上,陷在柔软的羽绒被里,只露出小半张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心紧蹙,额发被汗水濡湿,黏在光洁的额头上。
刘耀文坐在床边,眉头拧成了疙瘩。他不懂什么精神力反噬,他只知道这小疯子现在很脆弱,像一件易碎的琉璃。这种感觉让他烦躁,又夹杂着一丝陌生的、无处着力的心慌。他试过给宋亚轩灌能量补充剂,但那家伙牙关紧咬,喂进去的也多半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啧。”刘耀文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起身去浴室拧了条热毛巾。他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用毛巾胡乱地擦着宋亚轩脸上的汗水和之前残留的一点污迹。
或许是毛巾的热度带来了些许安抚,宋亚轩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发出小猫一样的哼唧声。
刘耀文的手顿住了。他看着宋亚轩难得显露出的、毫无防备的脆弱模样,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奇异地平息了些许。他放轻了动作,用毛巾细细擦拭着宋亚轩的脖颈和锁骨,那里还残留着之前他留下的、已经变淡的暧昧痕迹。
“麻烦精。”他低声骂了一句,语气却听不出多少责怪。
宋亚轩似乎在梦呓,声音含糊不清:“……别……好吵……”
刘耀文俯下身,凑近了些:“你说什么?”
“……心跳……好吵……”宋亚轩闭着眼,眉头又皱了起来,像是在抱怨,“……慢一点……”
刘耀文一愣,这才意识到宋亚轩说的是他自己的心跳声。因为靠得近,因为……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他的心跳确实很快,沉重有力得像擂鼓。
这小疯子,连病了都不忘用能力感知别人?
他本该生气,但看着宋亚轩那副难受的样子,火气却怎么也窜不上来。他犹豫了一下,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掌心覆盖在宋亚轩汗湿的额头上。他不懂怎么安抚人,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试图传递一点温度,或者……力量?
宋亚轩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
刘耀文就这么坐着,一只手搭在宋亚轩额头上,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攥着已经变凉的毛巾。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宋亚轩的体温似乎降下去一点,梦魇也停止了,陷入了更深沉的睡眠。
刘耀文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底某个角落,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陌生的、柔软的情绪悄然滋生,与他惯有的征服欲和破坏欲混杂在一起,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想起在核心室,宋亚轩脸色苍白却依旧试图干扰那古老印记的样子;想起他平时笑嘻嘻没个正形,却总能精准点燃自己怒火的样子;也想起此刻,他毫无防备地睡在自己床上,依赖着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安抚……
“真是……欠了你的。”刘耀文低声自语,收回手,替宋亚轩掖了掖被角。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身体,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他意识到,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宋亚轩不再仅仅是一个有趣的、需要被征服和管教的“玩具”。一颗名为“依赖”的种子,在谁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悄然种下,并在危机的余烬中,开始生根发芽。
……
与此同时,张真源独自一人来到了旧馆区的废弃植物园。
这里是贺峻霖报告中提到的,他每周四固定会来的地方。经历了核心室的危机,张真源的精神虽然尚未完全恢复,但那个古老的“印记”和他共情时感受到的悲伤与怨恨,如同烙印般留在了他的心底。他需要弄清楚,那个家族覆灭的真相,以及……这植物园与他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夜色下的植物园荒凉而寂静,疯长的藤蔓缠绕着破败的廊柱,奇形怪状的枯枝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张真源循着一种莫名的感应,来到园子最深处。那里有一座半塌的白色石亭,亭子中央,矗立着一尊残破的女性石像。石像的面容已经模糊,但姿态优雅,仿佛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张真源走到石像前,伸出手,轻轻拂去石像底座上的落叶和灰尘。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石头时,一股微弱却熟悉的悲伤感悄然漫上心头。
他闭上眼,【共情之茧】的能力自发流转。
没有清晰的记忆画面,只有一种深沉而绵长的思念与守护之意,萦绕在这尊石像周围。这种感觉,与他共情那古老“印记”时感受到的、族长对爱人深沉的爱意,如出一辙。
这里……埋葬着那位被献祭的女子?或者说,是她的衣冠冢?而张真源每周前来,是为了……祭奠?还是守护?
他究竟是谁?和那个覆灭的家族,又有什么关系?
张真源睁开眼,看着眼前残破的石像,温和的眉眼间染上了一层深深的困惑与凝重。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谜团的边缘,而答案,似乎就隐藏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记忆深处。
晚风吹过,带来植物腐烂的气息和远方的喧嚣。张真源站在原地,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