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戈德里克山谷的废墟旁,属于哈利的那栋小房子彻夜亮着灯光的时间越来越长。白天,他依旧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用魔法和体力一点点清理、规划着波特庄园的重建。而夜晚,则完全献给了那口重新擦亮的旧坩埚。
厨房的角落俨然变成了一个微型的魔药实验室。坩埚在稳定的蓝色火焰上咕嘟作响,散发出奇异的混合气味﹣﹣有时是雨后森林的清新,有时是某种金属的微腥,有时又带着点焦糊味。哈利蓬乱的黑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眼镜片上常常蒙着一层混合了水汽和药粉的白雾。他像着了魔一样,完全沉浸在父亲笔记的世界里,对照着母亲的批注,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计算着比例,调整着温度。失败的次数多得数不清。有一次,加入月光苔藓粉末的时机偏差了半秒,坩埚里的液体瞬间沸腾,喷溅出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绿色泡沫,迅速凝固,把他心爱的坩埚和半个操作台都牢牢地粘在了一起,清理咒都无济于事。还有一次,温度控制稍微激进,药剂在成型的瞬间突然卷曲、硬化,变成了一坨坚硬的、闪烁着诡异蓝光的石头,差点砸穿地板。他不得不狼狈地跑了一趟翻倒巷,才从一个眼神躲闪的巫师手里,高价买回了一口新坩埚。
但哈利没有放弃。失败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那股倔强。詹姆的狂想,莉莉的严谨,仿佛两种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融合。他反复推演,尝试着用不同的基础溶剂去稳定月光苔藓的提取液,甚至大胆地参考了一本从翻倒巷淘来的、封面写着《冷焰萃取精要》的旧书里的危险方法,用极其微弱、几乎不可见的"冷焰"去处理核心材料。风险极高,稍有不慎就是剧烈的魔力反噬。哈利的手心全是汗,魔杖尖端凝聚的魔力丝线细若游丝,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缕冰冷的蓝色火焰,包裹住一滴珍贵的独角兽尾毛萃取液。时间仿佛凝固了。
终于,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深夜。坩埚中不再是变幻莫测的诡异颜色,而是一种纯净、温和、宛如液态月光的乳白色。它不再剧烈翻滚,只是舒缓地流动着,表面荡漾着珍珠般柔润的光泽。一股极其淡雅、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弥漫开来,驱散了之前所有失败的刺鼻气味。
哈利屏住呼吸,用颤抖的手拿起一根搅拌棒,轻轻蘸取了一丁点药剂。他甚至没有用测试咒语,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冲动,将那点液体涂抹在自己额前几根因汗水而格外不驯服的黑发上。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那几根倔强的发丝像被最温柔的手抚平了,瞬间变得无比服帖、顺滑,闪烁着健康的光泽。没有一丝油腻感,没有那种被强行压制的僵硬。它们自然地垂落,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
成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强烈的成就感瞬间冲垮了连日来的疲惫和紧绷。哈利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着坩埚里那汪柔和的"月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成功了!不是依靠战斗,不是依靠伤疤,而是凭借自己的钻研,父母智慧的指引,他亲手创造出了……改良的速顺滑发剂!
波特家族产业的第一缕微光,就在这弥漫着药香和汗水的简陋厨房里,悄然点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