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声音沙哑而疲惫:“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那个没来得及看一眼世界的孩子,那段浸满血泪的过往,都随着七年的风雨,渐渐沉淀在时光的河底。
可他们都知道,有些伤口,就算愈合了,也永远会留下疤痕。
第二天清晨,张蕴希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客厅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她走出去,看到程邵铭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那支录音笔,正在打电话。
“……对,就是下个月的商会晚宴。”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要让所有媒体都到场,最好能直播。”
挂了电话,他转过身,看到张蕴希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心疼,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决绝。
“醒了?”他走过来,想像往常一样替她整理头发,手伸到一半,又默默收了回去。
张蕴希知道,昨晚的话像一道无形的墙,隔在了他们之间。
“我今天要去工作室。”她避开他的目光,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之前设计的几款首饰该打样了。”
“我送你。”程邵铭的语气不容置喙。
路上,两人一路无言。车窗外的风景飞逝,却驱不散车厢里的沉默。
到了工作室楼下,张蕴希解开安全带,刚要推门,就听到程邵铭说:“晚上我来接你,我们……谈谈。”
张蕴希点点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她没回头,所以没看到程邵铭望着她的背影,眼底翻涌的挣扎与痛苦。
他手里捏着一张照片,是从旧相册里掉出来的——七年前的张蕴希穿着校服,小腹微微隆起,坐在香樟树下,手里拿着一本画册,笑得眉眼弯弯。
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宝宝,等爸爸回来,我们就给你画全世界的花。”
程邵铭的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把苏曼带过来,我在老地方等她。”
他要知道,七年前的手术台边,苏曼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要知道,他的孩子,是不是真的像张蕴希说的那样,“没有名字,没有告别”。
而他不知道的是,苏曼早已布下了另一个陷阱。她查到了当年给张蕴希做手术的医生,用医生女儿的前途威胁他,准备在程邵铭面前,上演一场“张蕴希自愿打胎,还拿了苏家封口费”的戏码。
更可怕的是,医生的女儿,正是张蕴希工作室新来的实习生——那个总是怯生生跟在她身后,叫她“张老师”的小姑娘。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身处风暴中心的张蕴希,还在低头画着设计图,笔尖勾勒出的蔷薇花纹路,像极了七年前她种在程邵铭窗台的那盆,带着尖刺,却也藏着温柔。
她不知道,这场迟来的“谈谈”,会揭开一个更残酷的真相——当年的手术同意书上,除了她的签名,还有一个伪造的签名,写着“程邵铭”。
而那个伪造签名的人,正是程邵铭的母亲,那个他以为早就和苏家划清界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