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春天,江屹拿着攒下的三十万,加上林晚意“变卖首饰”凑的二十万,在开发区租了间小办公室,注册了“新屹商贸公司”。公司只有三个人,江屹当老板,雇了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做助理,林晚意则在幕后帮他打理财务、分析市场。
开业那天没有仪式,江屹在办公室墙上贴了张简易的市区地图,指着曾经屹盛集团旧址的方向,对林晚意说:“晚意,再给我三年,我一定把失去的都拿回来,让你过上好日子。”
林晚意靠在他怀里,手指轻轻划过他下巴上的胡茬——这几年他瘦了不少,轮廓更锋利,眼神也从当年的意气风发,变成了如今的沉稳锐利。“我信你。”她声音温柔,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江屹把所有精力都扑在了公司上。他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深夜才回家,跑客户、谈合作,哪怕被拒绝几十次也不放弃。林晚意则把家里和公司的后勤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会提前查好客户的喜好,帮江屹准备见面礼;她会熬夜分析市场数据,把竞争对手的弱点整理成表格;她甚至会在江屹累得倒在沙发上时,默默给他盖上毯子,端来温好的牛奶。
有次江屹谈一个建材订单,对方老板故意刁难,让他在酒桌上喝掉一瓶白酒才肯签合同。江屹胃不好,可还是咬着牙端起酒杯。林晚意不知何时出现在包间门口,抢过他手里的酒杯,笑着对老板说:“王总,江屹胃不好,这杯我替他喝。”
她仰头喝下整杯白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胃里翻江倒海,可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老板被她的魄力打动,当场签了合同。
回去的路上,江屹看着林晚意苍白的脸,心疼得红了眼:“晚意,以后别再这么拼了,我心疼。”
林晚意靠在他肩上,声音虚弱:“只要能帮到你,我不觉得累。”
这件事之后,江屹对林晚意的依赖更深了。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仅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战友,是他能在绝境中重新站起来的唯一支撑。
公司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2018年,江屹抓住了环保建材的风口,签下了几个大订单,公司规模迅速扩大,从三个人发展到三十人,办公地点也从小办公室搬到了写字楼。有人开始称呼他“江总”,可他再也没有了当年的张扬,待人接物总是谦逊又谨慎,只有在面对林晚意时,才会露出柔软的一面。
赵桂芬身体恢复后,搬来跟他们一起住。老太太彻底改了性子,再也不提“生娃”的事,反而把林晚意当成了亲闺女——每天早上给她煮鸡蛋,晚上帮她收衣服,看到江屹加班晚归,还会念叨:“别总让晚意等你,她一个人在家多孤单。”
林晚意对赵桂芬也依旧孝顺,只是这份孝顺里,多了几分刻意的“示弱”。她会在赵桂芬面前揉着肩膀说“最近总觉得累”,会在江屹晚归时坐在沙发上发呆,眼底带着淡淡的落寞。
这些细节都被江屹看在眼里。他越来越担心林晚意的身体,甚至提出让她在家休息,不用再操心公司的事。可林晚意总是摇头:“我在家也没事做,帮你打理公司,我才觉得踏实。”
她知道,江屹的愧疚和担忧,是套在他脖子上的缰绳,只要她轻轻一拉,他就会乖乖回到她身边。
2019年,江屹的公司年利润突破千万,他在市中心买了套大平层,装修风格全按照林晚意的喜好来——浅色系的家具,落地窗外是江景,客厅里摆着她喜欢的白玫瑰。搬家那天,江屹抱着林晚意站在阳台上,指着远处的灯火说:“晚意,你看,我们又回来了。”
林晚意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是啊,他们回来了。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他轻易离开。
从那天起,林晚意开始“不对劲”。她常常坐在窗边发呆,眼神空洞,有时江屹跟她说话,她会半天反应不过来;她晚上总失眠,要么坐在床边看着江屹,要么抱着枕头缩在沙发上;有次江屹发现她偷偷藏药,追问之下,她才支支吾吾地说“最近睡眠不好,医生开了点助眠药”。
江屹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林晚意这几年的付出——陪他破产、陪他还债、陪他重新创业,她从没抱怨过一句,可心里的压力,或许早就压垮了她。
他带林晚意去看医生,诊断结果是“中度抑郁症,伴有自杀倾向”。医生再三叮嘱:“病人情绪很不稳定,需要家人多陪伴、多关心,千万不能刺激她。”
江屹拿着诊断书,手都在抖。他想起林晚意发呆时空洞的眼神,想起她藏药时慌乱的样子,想起她这些年受的委屈,心里的愧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晚意,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他抱着林晚意,声音哽咽,“以后我推掉所有应酬,每天都陪着你,好不好?”
林晚意靠在他怀里,眼泪掉了下来:“江屹,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总觉得累,觉得活着没意思……”
“别胡说!”江屹打断她,紧紧抱着她,“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晚意,求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从那天起,江屹彻底变了。他把公司的大部分事务交给副手,每天准时回家,陪林晚意吃饭、散步、看电影;林晚意说想吃城南的馄饨,他会开车一个小时去买;林晚意说不喜欢家里的窗帘颜色,他会立刻让人换掉;甚至林晚意随口说“张副总好像对你不太忠心”,没过多久,张副总就以“个人原因”离职了。
赵桂芬也慌了,每天变着花样给林晚意做她爱吃的菜,陪她聊天,生怕她想不开。
林晚意看着江屹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样子,看着赵桂芬小心翼翼的眼神,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她知道,她的计划成功了——江屹已经彻底离不开她,他把她当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只要她轻轻一推,他就会彻底崩塌。
有次林晚意“情绪崩溃”,把自己锁在阳台,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江屹疯了似的砸开门,冲过去夺下刀,抱着她跪在地上,眼泪掉在她头发上:“晚意,你别吓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别伤害自己!”
林晚意靠在他怀里,声音虚弱:“江屹,我觉得好痛苦……要不,我们把公司卖了,去乡下住吧?像以前那样,只有我们两个人。”
江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我们明天就去办!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真的开始着手变卖公司。副手劝他:“江总,公司是您这么多年拼出来的,不能就这么卖了啊!”
江屹却摇头:“公司没了可以再建,晚意要是没了,我就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