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上，雾气缭绕。
楚云河站在船头，眺望远处若隐若现的仙山轮廓。自从离开天机阁已有五日，蓬莱秘境开启在即。
"再有半日就到了。"萧明月手持星盘，测算方位，"秘境入口在蓬莱山西侧的'幻月湾'。"
紫璃倚在船舷，海风吹拂她不再有紫晶装饰的额头。失去化神修为后，她看起来柔弱了许多，但眼神却比从前生动。
"月姬性情古怪，最擅幻术。"她提醒众人，"等会儿无论看到什么，记住守住本心。"
林红绫笑嘻嘻地挽住楚云河胳膊："有小郎君的情天镜在，怕什么~"
冷青筠冷哼一声，却没像往常一样出言讥讽。自从青霜剑派旧址一战后，她对楚云河的态度微妙地软化了些。
苏沐雨恢复得不错，正忙着给大家分发避水丹："秘境入口在水下，这个能帮我们呼吸。"
船身突然一震，停了下来。前方海水诡异地分成两色——普通的海水与泛着微光的灵水界限分明。
"到了。"萧明月收起星盘，"幻月湾。"
众人准备停当，依次跳入海中。楚云河打头阵，情天镜散发金光指引方向。下潜约百丈，一道镶嵌珍珠的玉门出现在海底峭壁上。
门上有五个凹槽，形状正好对应五女的信物。
"看来非我们不可。"萧明月取下星坠放入其中一个凹槽。
冷青筠、林红绫、苏沐雨也各自放入剑穗、耳环、发钗。轮到白芷的那缕白发时，楚云河亲自将其放入最后一个凹槽。
玉门缓缓开启，强光射出。众人被一股吸力卷入，天旋地转间，已置身于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楚云河睁开眼，发现自己身穿粗布衣裳，正在田间劳作。
"云河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转头看去，十四五岁的苏沐雨提着竹篮跑来，双马尾随风摆动，"娘让我给你送饭！"
"沐雨？"楚云河愕然，随即明白——这是幻境！
但一切感觉如此真实：阳光的温度，泥土的气味，甚至苏沐雨跑近时带来的微风。他试探性地接过竹篮，触感毫无破绽。
"发什么呆呀？"少女苏沐雨歪着头，"不是说好下午去后山采药吗？"
楚云河决定顺其自然："好，吃完就去。"
饭后，两人来到山间。苏沐雨熟练地辨认草药，时不时回头冲他笑。这一世的记忆渐渐清晰——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家是世交，从小就有婚约...
傍晚回家时，苏沐雨脚下一滑，险些跌落山崖。楚云河一把拉住她，两人滚作一团。少女趴在他胸口，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云河哥..."她声音细如蚊蚋，"明年...我就能嫁给你了..."
楚云河心头一热，正想回应，眼前景象突然扭曲。苏沐雨惊恐的表情定格，整个世界如玻璃般碎裂！
"第一世，情劫未过。"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楚云河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白雾中，面前悬浮着一面镜子，映出刚才的场景。镜旁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容貌与白芷有七分相似，但气质更加成熟。
"月姬？"他试探地问。
女子不置可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因意外天人永隔——这是第一重考验。"她轻挥衣袖，"看你的同伴们。"
镜中画面切换：
——萧明月是世家小姐，冷青筠是她的护卫，两人为保护同一幅星图而亡；
——林红绫是敌国公主，与将军打扮的楚云河战场相见，双双坠崖；
——紫璃最特殊，仍是镜奴身份，眼睁睁看着"镜主"为大道弃她而去...
"五情劫阵，五世轮回。"月姬淡淡道，"唯有经历所有情劫而不迷失者，方有资格取第六碎片。"
楚云河刚要说话，脚下突然一空，坠入第二个轮回...
第二世，楚云河是落魄书生，萧明月是宰相之女。
他们在诗会上相识，私定终身。但宰相强行将女儿许配给皇子，大婚当日，楚云河闯宫抢亲，最终万箭穿心而死。萧明月随后自尽于闺中。
"第二世，执念过深。"月姬的点评简短冷酷。
第三世更加离奇。楚云河是名门正派弟子，林红绫是魔教妖女。两人因一场意外有了肌肤之亲，从此爱恨交织。最终正邪大战中，林红绫为他挡下致命一击，含笑而逝。
"第三世，正邪难容。"
第四世，楚云河是皇子，冷青筠是敌国派来的刺客。她本要取他性命，却在一来一往中暗生情愫。当冷青筠身份暴露，楚云河冒死相救，两人逃亡途中被乱箭射杀。
"第四世，立场相悖。"
每次轮回结束，楚云河都会回到白雾空间，看着月姬点评，再观看其他同伴的经历。奇怪的是，每一世中五女似乎都与他有某种联系，只是主次不同。
最痛苦的是紫璃的轮回。她每一世都保留着记忆，眼睁睁看着楚云河与其他女子相爱、别离、死亡。那种千年等待的孤寂感，透过情天镜传递过来，让楚云河心如刀绞。
"第五世，最终考验。"月姬这次亲自踏入镜中，"我会参与其中。"
最后一世开始了...
第五世，楚云河是游方道士，月姬是山中精魅。
这一世没有其他女子出现，只有他与月姬的纠葛。月姬伪装成普通村女，刻意接近他。楚云河明知是假，却仍被她的温柔打动。
直到某个月夜，月姬现出真身："道士，你可知道我是谁？"
楚云河看着她与白芷几乎一样的容颜，轻声道："蓬莱之主，太虚镜主的道侣。"
月姬震惊："你...保留着记忆？"
"不仅是我。"楚云河胸前的太虚镜灵浮现，"她们也是。"
四道倩影从林中走出——萧明月手持星盘，冷青筠青霜出鞘，林红绫红绫飞舞，苏沐雨藤蔓缠绕。最令人意外的是紫璃，她竟恢复了部分修为，眉心紫晶虚影闪烁。
"五世轮回，五情皆历。"楚云河直视月姬，"现在可以交出第六碎片了吗？"
月姬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凄凉："你以为这是考验？不，这是解脱！"她撕开胸前衣襟，露出心口处嵌着的一块晶莹碎片，"拿走它！结束我这千年的囚禁！"
碎片与她的心脏相连，抽取必然致命。楚云河犹豫了："这..."
"犹豫什么？"月姬厉喝，"当年镜主分离三身时，将我与白芷也一分为二！她是碎片之灵，我是守护之躯，我们本是一体！"
这个真相如晴天霹雳。楚云河终于明白为何白芷对月姬如此熟悉，又为何能轻易找到蓬莱...
"动手！"月姬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让我与她...重归一体..."
楚云河咬牙催动情天镜，金光包裹住第六碎片。月姬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身体渐渐透明。
"告诉她...我从未恨过镜主..."这是她最后的遗言。
碎片离体的瞬间，整个幻境开始崩塌。众人回归现实，依然站在海底玉门前。不同的是，楚云河手中多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碎片——第六块太虚镜碎片！
"成功了？"林红绫还有些恍惚，五世记忆在脑海中翻腾。
紫璃按住眉心，紫晶虚影明灭不定："不...危险才刚刚开始..."
海水突然剧烈震荡，一个冰冷的声音穿透水层：
"终于集齐六块，省了我不少功夫。"
逆镜盟主的身影出现在上方，黑袍在水中如乌云般展开。更可怕的是，他身后跟着数十名黑袍人，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不弱于元婴的气息！
"跑！"楚云河急喝，"进秘境！"
众人冲入玉门，盟主并未阻拦，只是冷笑："蓬莱之巅，我等你。"
门内是另一番天地——真正的蓬莱仙境。奇花异草，飞瀑流泉，仙鹤翱翔。但此刻无人有心思欣赏。
楚云河立刻开始融合第六碎片。当碎片融入情天镜的刹那，异变陡生！
镜中浮现出白芷与月姬的身影，两人相视一笑，合二为一。新生的灵体既有白芷的纯净，又有月姬的成熟，向楚云河盈盈下拜：
"镜灵白月，拜见主人。"
与此同时，紫璃眉心的紫晶虚影突然飞出，竟是第七碎片的投影！它与情天镜产生共鸣，紫璃顿时痛苦跪地。
"紫璃！"楚云河急忙扶住她。
"两个选择。"白月轻声道，"紫璃可重获碎片恢复修为，但将再次成为镜奴；或者放弃碎片，永远做个凡人。"
所有人都看向紫璃。她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却露出释然的微笑："我选...自由。"
紫晶虚影应声而碎，化作点点紫光融入情天镜。紫璃的修为彻底消失，但眼中的光彩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楚云河紧紧抱住她："欢迎成为真正的紫璃。"
白月继续道："现在情天镜已有七块碎片，只差最后两块。但主人需知——逆镜盟主手中不仅有第四碎片，还有..."
"第八碎片。"一个声音突然插入。众人回头，看到天机老人不知何时也进入了秘境，"最后一块，在理性体自己体内。"
太虚镜灵此刻完全苏醒：
「情天镜完成度：90%」
「终极能力解锁：情天一线(可逆转一次生死)」
「警告：理性体已掌控蓬莱之巅的时空节点」
楚云河环视众人——萧明月星眸坚定，冷青筠剑意凛然，林红绫媚眼如丝，苏沐雨温柔似水，紫璃...不，现在是真正的紫璃了，眼中满是信任。
"走吧，"他深吸一口气，"去蓬莱之巅，结束这一切。"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