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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而此刻的异空间里,蓝霜被光绳捆在石柱上,为首的斗篷人上前一步,兜帽下的眼睛透着猩红:“别装了,海神手链就在你身上,交出来,保你无恙。”
“我说了,没有。”蓝霜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咬着牙,目光扫过周围泛着黑雾的岩壁,“你们找错人了。”
斗篷人冷笑一声,抬手召出一颗暗黑色的光球,光球悬浮在蓝霜面前,渐渐化作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是湮灭之眼。诡异的红光扫过蓝霜全身,从发梢到衣角,连她藏在袖中的碎发都被照得清晰,可湮灭之眼却始终没有亮起提示。
“不可能!”斗篷人攥紧拳头,又挥手布下一道环形阵法,淡紫色的符文绕着蓝霜旋转,“搜她的记忆,我就不信找不到!”符文钻进蓝霜眉心的瞬间,她猛地一颤,过往的画面被强行抽离——有她和邱海懿初遇的海滩,有邱蓝蓝出生时的啼哭,还有去年海灯节一家人放灯的笑脸……
可就在记忆即将触及“手链”二字时,异空间的岩壁突然轰然炸裂!一道青铜色的光刃破石而入,径直劈向阵法核心,符文瞬间崩碎成漫天光点。
邱海懿握着权柄站在缺口处,目光如冰,权柄顶端的海纹亮得刺眼:“敢动我的人,问过我了吗?”
斗篷人见状,立刻召出同伴,三人同时抬手,暗紫色的湮灭法则如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在滋滋作响。邱海懿将权柄横在身前,碧蓝色光罩瞬间展开,挡住湮灭法则的同时,还反手甩出三道光刃,直逼斗篷人要害。
“是海神的权柄!”为首的斗篷人惊声喊道,显然没料到邱海懿竟有这般实力。几人缠斗片刻,见始终无法突破光罩,反而被权柄的力量震得气血翻涌,知道再打下去讨不到好处,当机立断甩出一道黑雾,趁邱海懿格挡的间隙,迅速消失在异空间的裂缝中。
邱海懿立刻冲到蓝霜身边,解开光绳时,才发现她嘴角早已溢出血丝。刚一落地,蓝霜便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吐在胸前的淡蓝长裙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触目惊心。“海懿……”她抓着丈夫的手臂,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而此刻,刚跟着邱海懿冲进异空间的邱蓝蓝,突然捂着头跪倒在地。脑海中像是有无数碎片在碰撞,混沌翻涌的记忆里,有黑斗篷人的狞笑,有妈妈离开时的悄无声息,还有更遥远的画面——小时候妈妈给她戴手链时的温柔,三年前海灯节爸爸说“手链要和最亲的人一起戴”的叮嘱……
“啊——”邱蓝蓝疼得蜷缩起来,周澜宇蹲在她身边,顿时不知所措。直到一阵剧烈的眩晕过后,所有碎片突然拼接成完整的画面:那串妈妈塞给她的手链,根本不是普通的饰品,而是斗篷人要找的海神手链!妈妈为了保护她,一直把手链藏在身边,刚才塞给她时,还悄悄用指尖在她手背上划了一道只有她们母女才懂的印记……
“妈妈!”邱蓝蓝猛地抬头,泪水再次涌出,她抓着手链扑到蓝霜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手链在我这,妈妈,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是呀,此刻的邱蓝蓝全都想起来了,想起来那时正在进行入学赛的时候,被海神带到了这里,之前的他未带着记忆,仿佛只是重演的过去的事实,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当初的痛处。
邱蓝蓝跪在蓝霜身边,眼泪砸在妈妈染血的裙摆上,手心里的海神手链硌得她指尖发麻。“都怪我……”她声音哽咽,一遍遍地重复,“要是我早点想起来,要是我早点告诉爸爸妈妈,你就不会被他们抓来,不会受伤了……”
周澜宇蹲在一旁,看着邱蓝蓝自责的模样,想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悄悄递过自己的迷你灯笼,暖黄的光映在两人脸上,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压抑。
蓝霜靠在邱海懿怀里,听到女儿的话,虚弱地抬了抬眼,嘴角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她想抬手摸摸女儿的头,指尖却只轻轻碰了碰邱蓝蓝的发梢,便无力地垂落,缓缓摇了摇头,像是在说“不怪你”,又像是藏着更深的话没来得及说。下一秒,她眼皮一沉,彻底昏厥过去,脸色白得像海边的细雪。
“阿霜!”邱海懿心猛地一紧,立刻打横抱起蓝霜,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胸前的血迹,动作快却稳。他回头看了眼还在掉眼泪的邱蓝蓝,声音压着焦虑却异常镇定:“蓝蓝,澜宇,跟上爸爸,我们现在就去万和堂。”
邱蓝蓝连忙爬起来,紧紧攥着手链,小跑着跟在邱海懿身边,周澜宇也快步跟上,手里的灯笼始终照着前面的路。夜色里,四人的身影匆匆穿过还在欢庆的人群,海灯节的热闹还在继续——有人举着灯笼追逐,有人围着摊位说笑,烟花在夜空炸开的光映在他们身上,却没带来半分暖意。
邱海懿抱着蓝霜,脚步不停,袖中的青铜权柄偶尔闪过一丝微光,悄悄为他们辟开拥挤的人群。他不敢耽搁,万和堂的老大夫是镇上最好的医者,只有老大夫,或许能稳住蓝霜的伤势。
快到万和堂时,邱蓝蓝突然拉住爸爸的衣角,小声说:“爸爸,妈妈会没事的,对不对?”邱海懿低头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睛,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重重点头:“会的,妈妈那么坚强,一定会没事的。”话虽这么说,他抱着蓝霜的手臂却绷得更紧,掌心早已被冷汗浸湿——蓝霜吐的血太多,他不敢想万一。
万和堂的灯还亮着,邱海懿一脚踹开虚掩的门,对着里屋急声喊:“老大夫!快!救人!”
老大夫听见喊声,提着药箱从里屋疾步而出,看见邱海懿怀里面色惨白、衣襟染血的蓝霜,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他来不及多问,立刻引着几人进了诊室,让邱海懿将蓝霜轻放在病榻上,指尖搭上她的腕脉,另一只手迅速翻开她的眼睑查看。
“脉象虚浮,内腑受损,还有股阴寒之气缠着经脉……”老大夫眉头紧锁,从药箱里取出银针,飞快地在蓝霜的穴位上扎下,又转身嘱咐药童去煎急救的汤药。邱海懿抱着邱蓝蓝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目光死死盯着病榻上的蓝霜,周澜宇也攥着他的衣角,小声问:“蓝蓝妈妈会好吗?”
这一夜,万和堂的灯始终亮着。老大夫几次调整药方,银针换了一拨又一拨,直到天快亮时,蓝霜腕脉的跳动才渐渐平稳,呼吸也趋于均匀。邱海懿悬着的心刚放下些许,老大夫却背着手走到他面前,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让他刚放松的神经又瞬间绷紧。
“你是海懿副殿主吧,请跟我来。”老大夫往隔间走,邱海懿安顿好靠在椅上打盹的邱蓝蓝和周澜宇,快步跟了过去。隔间里,老大夫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医书,翻到某一页递给他,指尖点着上面的字迹:“你看这个——海上人特有的‘蚀脉症’,阴寒之气会一点点侵蚀经脉,最终耗尽心脉,无药可治。”
邱海懿的目光落在“无药可治”四个字上,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老大夫,您是说……阿霜她?”
“昨夜救治时,我就察觉她体内有旧疾,刚才趁她脉象平稳,又仔细查了一遍。”老大夫声音低沉,“这蚀脉症在陆上极为罕见,只在古籍里有记载,是海上人常年在深海活动,被阴寒之气侵体所致。她这病,最少也有三年了,一直在强撑着。”
“三年……”邱海懿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药柜上,药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想起这前年蓝霜偶尔会在夜里咳嗽,冬天时手脚总是冰凉,他问起时,她总说只是小毛病,现在想来,全是病症发作的征兆。他竟从未察觉,她一直在独自承受这蚀骨的痛苦。
隔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邱蓝蓝站在门口,眼睛通红,显然是醒了过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爸爸,”她声音发颤,小手攥着手链,“妈妈的病……真的治不好了吗?”
老大夫看着这个刚经历母亲被掳、又听到噩耗的孩子,眼神软了软,却只能摇了摇头。邱海懿走上前,蹲下身将女儿抱进怀里,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昨夜刚从斗篷人手里救下蓝霜,以为劫难已过,却没料到,她早已被不治之症缠上,这才是真正的晴天霹雳,让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那,妈妈还能活多久?"邱蓝蓝眼神空洞的问。
"唉,小姑娘,珍惜剩下的时间吧。我相信她肯定是早有察觉自己有病患在身,而你们却一直被蒙在里,她支口不提身疾,应该也是想好好和你们独处剩下的时间吧。如果你一定想知道的话,那大概是三个月到半年吧。老夫,实是有力难为。"老大夫无奈的摇着头回答道。
"三个月到半年,哈……,和那时的说法一模一样呢。"邱蓝蓝苦笑的说道。
果然,过去是无法改变的吗……
…………
诊室里,病榻上的蓝霜还在沉睡,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却照不亮她眼底深藏的疲惫。邱海懿抱着邱蓝蓝,望着那抹微弱的阳光,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呼吸都带着疼。
阿霜,你真的好傻呀,真的要独自承受一切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