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枪的轰鸣如同雷霆在狭窄的洞窟中炸响,震得头顶岩壁簌簌落石,粉尘弥漫。曹阉那尖锐刺耳的笑声穿透呛人的硝烟:“磁石壁!哈哈!吸尽尔等铁器!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沈断刚欲拔出腰间匕首,却见那匕首寒光一闪,竟不受控制地脱手飞出,“叮”地一声狠狠撞在布满磁石的岩壁上,擦出一溜刺眼的火星!洞内所有铁器,包括沈断脚踝上沉重的玄铁镣铐,都如同被无形巨手拉扯,死死吸附在磁石壁上,动弹不得!致命的火枪口,已再次对准了他们!
千钧一发之际,萧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割开自己的手腕,滚烫的鲜血如同泉涌,顺着匕首的纹路迅速流淌、覆盖!暗红色的血珠刚一触及冰冷的金属表面,那强大诡异的磁石吸力,竟如同潮水般诡异地消散了!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抓紧!”萧烬低吼,染血的玄铁链如同复苏的黑龙,猛地缠住一根尚未完全坍塌的石梁!沈断心领神会,强忍着脚踝被高温灼伤的剧痛,借力一荡,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撞入敌群之中!沉重的镣铐在此刻化作了最致命的绞索!链影翻飞,如毒蛇出洞,瞬间缠住一名火枪手的脖颈!沈断腰腹发力猛旋,“咔嚓”一声脆响,颈骨断裂!鲜血喷溅的瞬间,萧烬已如鬼魅般欺近,夺过掉落在地的火枪,对着磁石机关的核心处冷静地点射!
“砰!砰!”流弹呼啸,擦着沈断的腰腹飞过,带起一溜血线!温热的血顺着银链蜿蜒流下,在两人因紧握匕首而交叠的掌心,汇成一条黏腻滚烫的血溪。
唯一的密道入口已被熊熊烈焰彻底封堵,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洞口。沈断试图强行通过,脚踝上的镣铐却被卡在狭窄岩壁的缝隙中,纹丝不动!火势迅速蔓延逼近,灼人的热浪舔舐着他的皮肤,脚踝处的皮肉在高温下冒出青烟,发出焦糊的恶臭!同时,萧烬手中的匕首精准无比地凿向镣铐上那个精巧的鹊形锁孔!
“咔嗒!”一声轻响,如同天籁!沉重的镣铐应声落地!沈断的脚踝早已是血肉模糊,焦肉甚至黏连在滚烫的铁环上。他强忍剧痛,反手割下衣袍下摆,迅速裹住狰狞的伤口,声音因剧痛和浓烟而沙哑不堪:“钥匙…你早就…还给我了。”他指的是萧烬在寒潭中以血相救的三十碗血,那才是解开他心中枷锁的真正钥匙。
幽深僻静的暗巷中,冰冷的月光洒在斑驳潮湿的石壁上,投下两人交叠的、疲惫而紧绷的影子。两人的喘息粗重地交织在一起,如同劫后余生的野兽。“今日起,”萧烬舔去沈断唇角沾染的血渍,动作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占有,“你便是我的刃。”沈断喘息着,没有回答,却突然低头,狠狠咬住萧烬手腕上那道为救他而割开的伤口!浓烈的血腥味再次在齿间弥漫开来,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而执拗的光芒:“也是…你的锁。”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巷口,恭敬地递上一个小巧的玉瓶(冰魄针解药)和一具轻便的桐木假棺。萧烬接过玉瓶,毫不犹豫地吞下解药,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黑血在地上蜿蜒流淌,竟诡异地形成了一个残缺的火焰图案。“散消息出去——”萧烬喘息稍定,声音冰冷而清晰,“萧氏少主…与沈家余孽,于地火窟中…焚身殉情。三日后…运河发丧。”沈断眼神一厉,刀尖挑起一支燃烧的火把,毫不犹豫地掷入身后仍在燃烧的洞窟!烈焰瞬间暴涨,彻底吞没了里面所有玄甲卫的尸骸。他猛地扯开萧烬胸前染血的衣襟,匕尖带着冰冷的杀意,稳稳抵在对方心口那道最深的旧伤疤上:“第一滴仇血…”他的声音如同寒冰,“本该取在这里。”然而,手腕却猛地一转,锋利的刀刃划破了自己的掌心!滚烫的鲜血如同断线的红珠,精准地滴入萧烬心口那道狰狞的伤疤之中:“以此血契…同生,共死!”
当沈断的鲜血渗入心口旧疤的瞬间,运河方向遥遥传来沉重而悠长的丧钟——“咚!咚!咚!”三声巨响,如同天地悲鸣,震碎了破晓的晨曦,仿佛在为曾经的仇敌敲响最后的葬音。远处的高楼上,曹阉望着地火窟冲天而起的熊熊火光,得意地抚掌大笑。他丝毫不知,这场由他亲手点燃、试图埋葬对手的烈火,最终,将是为他自己精心准备的、最盛大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