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商务车的车门“哐”地一声合上，引擎低吼着驶入横店尚未苏醒的街道。
林羡被安排坐在最后一排，左手攥着帆布包，右手捏着那张“女主替身试镜表”。
车厢里很安静，只能听见轮胎碾过减速带的闷响。
前排，戴鸭舌帽的女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轮廓利落、妆容极淡的脸。
“顾栖迟。”她侧头，声音像清晨的冰，“霁野影业选角导演。”
林羡点头，目光掠过对方耳垂上那枚小小的钻石耳钉——前世，她只在电视访谈里见过。
霁野影业，三年后凭一部小成本文艺片横扫三大奖，顾栖迟的名字随之登上各大行业封面。
而现在，这家公司还只是横店角落里一间租来的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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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明清宫苑西门停下。
门口已经排了七八个女孩，全是纤细身材、瓜子脸，穿着统一发放的淡青色宫女装。
林羡一下车，就听见几声压低的嗤笑——
“这谁啊？群演都没瘦到位吧。”
“听说今天找的是女主光替，脸不重要，身形得跟许妍一模一样。”
许妍，林羡心里一沉。
那是前世《深宫丑女》的女主，科班出身，骨架小，腰围一尺八。
而她，腰围两尺三，昨晚刚量的。
顾栖迟像没听见议论，抬手示意助理发号码牌。
林羡接过“8”号，被带进一间临时搭的棚子。
棚中央摆着一架老式摄像机，镜头直勾勾对准一张空椅子。
椅子上搭着一条浅青色披帛——正是女主落水戏要用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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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镜内容很简单：
三分钟内，完成“落水前惊恐回眸”的替身动作。
没有台词，只有一条要求——
身形必须与许妍保持同步，误差不能超过两厘米。
女孩们轮流上场。
第一个女孩太紧张，转身时肩膀高了半寸，被顾栖迟抬手刷掉。
第二个女孩腰肢柔软，却在最后一秒踩到披帛，差点摔倒。
第三个、第四个……
林羡站在角落，默默解下帆布包的肩带，绕在手腕上。
她在心里数拍子：一、二、三——
她看过许妍的定妆照，知道对方的习惯：
右脚先退半步，左肩微沉，下颌抬起十五度，眼睛看镜头的左上边缘。
那是许妍最上镜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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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号。”
顾栖迟的声音响起。
林羡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棚内灯光刺眼，她能听见自己心跳的鼓点。
摄像机红灯亮起。
她右脚先退半步，左肩微沉，下颌抬起——
披帛在她指尖滑落，像一条青蛇坠入地面。
镜头里，她的背影与许妍分毫不差。
三秒，五秒，七秒——
顾栖迟没喊停。
林羡的眼神却忽然变了。
她想起前世被副导演当众嘲笑的场景。
那一刻，她眼里的惊恐不再是演出来的。
她猛地转身——
镜头里，那双微肿的眼睛迸发出近乎锋利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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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熄灭。
棚子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
顾栖迟垂眼，在表格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勾。
“下午两点，来仓库试妆。”
她抬头，第一次正视林羡的脸，“带泳衣。”
林羡点头，转身时，后背的T恤已经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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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棚子的那一刻，林羡的手机震动。
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跳出来：
“离许妍远点，否则你会连台词都保不住。”
林羡指尖一紧。
她明明才刚到横店三天。
谁在警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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