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书房内,晨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案上堆叠的奏折上。昭宁身着一袭石青色素面旗装,正低头翻阅着江南漕运的最新账册,指尖在“扬州盐税”一栏轻轻划过,眉头微蹙——虽已追回损耗银,但扬州盐商仍在暗中囤积私盐,看来高斌的清查还需再加把劲。
“画春,”昭宁头也没抬,声音平静无波,“传信给高斌,让他加大对扬州盐商的管控力度,务必在半月内查清私盐囤积的源头。若是需要人手,让他直接跟岳将军调派。”
画春躬身应下,刚要转身,又被昭宁叫住:“另外,让他把江南各府的秋粮征收情况也一并报上来。皇阿玛近日正忧心西北军粮,江南的秋粮若是能及时入库,也能解燃眉之急。”
“是,奴婢这就去办。”画春捧着刚拟好的字条,快步退出书房。
昭宁放下账册,走到窗边伸展了下手臂。庭院里的墨兰长势正好,叶片青翠欲滴,只是昨夜一场秋雨,打落了几片花瓣,散落在青石板上,添了几分萧瑟。她目光扫过庭院,却并未停留,很快又落回案上的西北舆图——准噶尔部的异动越来越频繁,军粮调度却始终跟不上,若是再拖下去,怕是会出大问题。
正思忖着,侍卫通报:“公主,高大人派来的信使到了,说有紧急要事求见。”
昭宁挑眉:“让他进来。”
信使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身着青色短打,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他走进书房,躬身行礼:“小人见过公主殿下。高大人让小人给您带封信,说江南出了点状况,需请公主定夺。”
昭宁接过密信,快速浏览一遍,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信中说,扬州有几位盐商联合起来,不仅拒不配合清查,还暗中联络了漕帮,企图阻拦秋粮运输。更棘手的是,漕帮首领是前朝旧部,手里握着不少漕运的隐秘,若是真闹起来,怕是会影响江南的稳定。
“高大人怎么说?”昭宁将密信放在烛火上燃了,看着纸页化为灰烬,语气冷了几分。
“高大人说,他已派人去安抚漕帮,可对方态度强硬,非要朝廷取消盐税清查才肯配合。高大人怕贸然动武会激化矛盾,所以想请公主示下,是否要调动江南的驻军?”信使低着头,声音有些紧张。
昭宁沉吟片刻,道:“告诉高斌,暂时不要调动驻军。漕帮虽有些势力,但毕竟是江湖帮派,若是动了驻军,反倒会让百姓恐慌。让他先派人与漕帮首领谈判,就说朝廷可以暂缓盐税清查,但漕帮必须配合秋粮运输,并且交出私藏的漕运线路图。”
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让他暗中调查那几位盐商的底细,看看他们背后是否有其他势力支持。若是有,一并揪出来,绝不姑息。”
“小人记下了,这就回去禀报高大人。”信使躬身行礼,转身匆匆离去。
昭宁重新坐回案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漕帮”“盐商”两个词,又在旁边画了个问号。江南的水远比她想象的要深,漕帮和盐商盘根错节,背后说不定还牵扯着其他势力。看来,她得尽快派人去江南,协助高斌查清此事。
“画春,”昭宁喊道,“去把暗卫营的统领叫来,我有任务交给他们。”
画春很快领着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走进书房。男子面容冷峻,眼神锐利,正是暗卫营的统领秦风。
“属下见过公主殿下。”秦风单膝跪地,语气恭敬。
“起来吧。”昭宁指了指案上的江南舆图,“你亲自带一队暗卫去江南,协助高斌查清扬州盐商和漕帮的事。记住,务必低调行事,若是发现有其他势力介入,立刻回报。”
“属下遵旨。”秦风躬身行礼,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秦风的背影,昭宁松了口气。有暗卫营的人协助,江南的事应该能尽快解决。她重新拿起秋粮征收的账册,仔细核算着数额,心里盘算着如何将江南的秋粮及时调往西北。
傍晚时分,秦风传回消息,说已查清扬州盐商背后并无其他势力,只是单纯想抵制盐税清查。漕帮那边,在得知朝廷愿意暂缓清查后,也同意配合秋粮运输,只是漕运线路图还在犹豫是否交出。
昭宁看着密信,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看来,高斌还是有几分能力的,只是欠缺些魄力。她拿起笔,给高斌写了封回信,让他对漕帮软硬兼施——若是交出线路图,朝廷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拒不配合,就调动暗卫营的人,强行夺取线路图,同时查封漕帮的所有据点。
写完信,昭宁站起身,走到窗边。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橘红色,远处的皇宫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她知道,自己离权力的巅峰越来越近了。只要掌控住江南的经济、西北的军粮,再把朝堂上的势力整合清楚,将来不管是谁登基,都得看她的脸色行事。
“公主,该用晚膳了。”画春轻声提醒。
昭宁点点头,转身往膳厅走去。路过庭院时,她瞥了眼那丛墨兰,随口道:“让人把地上的花瓣清理干净,再给墨兰施些肥,别让它枯萎了。”
“是。”画春应下。
昭宁走进膳厅,看着桌上简单的四菜一汤,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她的心思,早已不在这一餐一饭上,而是飘向了遥远的江南和西北。她知道,自己的棋局才刚刚步入中盘,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走得稳、走得准,才能最终赢得这场权力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