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派去的人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匆匆折返,不仅带回了那卷珍贵的羊皮,还领回了一个衣衫褴褛、满面风霜的老妇人。
侍卫压低声音,语气中透着几分谨慎。
跑龙套她是鞣皮坊的掌事嬷嬷,说是您要找的那张羊皮,当年可是她亲手收进地窖的。
老妇人缓缓抬起头,浑浊的双眼在我的脸上来回打量了一番,突然伸出枯瘦的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腹粗糙,摩挲着我手腕上一道浅淡的旧疤,嗓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
跑龙套小暖?你真是小暖?
我心头一震,这个名字……只有部落里的人才会知晓的乳名。
芜暖嬷嬷认识我?
跑龙套怎会不认识?(泪水从她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你娘走的那年,把你托付给我时,你才这么点大。
她抬起手,比划到膝盖的高度,动作僵硬却充满情感。接着,她指向我的脸,语气笃定而沉重。
跑龙套你脸上的胎记,还是她亲手画上的平安符呢!
这句话如同惊雷劈下,直直炸开在我的脑海里。我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代善连忙伸手扶住了我。我努力稳住心神,声音却止不住地发颤。

芜暖嬷嬷,您说明白些,这胎记……
跑龙套是画的!
跑龙套(老妇人目光坚定,语气斩钉截铁)用苏木汁混着松烟,再添上一点秘药,画上去就再也洗不掉,看起来跟真正的胎记一模一样。你娘说,这是叶赫老萨满传下来的法子,能护着你躲过灾劫。
我望着帐顶的毡毛,心里翻江倒海。怕的是或许要步东哥后尘,成各方争抢的祸水;可又有莫名的欢喜——原来我并非天生带这印记,遮去它,竟也能算得上个美人。
芜暖嬷嬷,这事求您保密,万万不能让旁人知道。
跑龙套小暖放心!
帐外突然响起甲叶碰撞的脆响。努尔哈赤掀帘而入,手里捏着那卷羊皮,我心猛地一揪——方才的话,不知他听去多少。
他将羊皮摊在案上,火焰标记旁的符号扭曲如蛇。
努尔哈赤我来问你,这羊皮上面的标记,她娘可曾提过?
老妇人凑近一看,突然浑身发抖:
跑龙套这是……这是叶赫王室的藏宝图!当年你娘是叶赫的绣娘,偷偷抄了这图,才被布扬古追杀的!
我只觉得头晕目眩。原来我不是奴隶,我娘也不是普通的鞣皮匠——那些被我当作寻常过往的记忆,全是假的。
芜暖(我攥紧老妇人的手,指节泛白)我娘为何要给我画这胎记?
跑龙套因为你娘是东哥的奶娘啊!
跑龙套(老妇人哭道)你和东哥是同一天生的,眉眼长得像,她才想出这法子,让你替东哥挡灾……
帐内瞬间死寂。炭火爆出火星,映着努尔哈赤骤然变深的脸色。
努尔哈赤这么说,东哥的藏身地,根本不在羊皮图上?(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跑龙套不!
跑龙套(老妇人指着图角落的小符号)这是送亲队伍歇脚的驿站标记!东哥会从这儿过,但真正的藏身处,你娘当年说过,在……
她的话突然卡住,脖子上多了道血痕。一支短箭从帐顶的缝隙射入,正中心脏。老妇人倒在我脚边,最后望着我的眼神,满是哀求。
芜暖嬷嬷,嬷嬷……
我扑过去抱住她渐冷的身体,声音撕裂如帛。
代善拔剑冲向帐顶,却只抓到一片飘落的黑羽——那是叶赫死士的标记。
代善布扬古这是要赶尽杀绝
代善(代善收剑回头,眉头紧锁)现在连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
努尔哈赤抽出佩刀,刀尖对准我,寒意刺骨
努尔哈赤芜暖,你的命没了。
代善忙挡在我跟前

代善父亲,请您冷静!虽断了线索,但给我几日,定能找到东哥。
努尔哈赤盯着我,目光里的冰碴几乎要落下来
努尔哈赤好,我再给你一天时间。
说罢,他转身离去,披风扫过地面的积雪,留下一串冰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