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雪粒灌进地牢，凤清清摸出怀中半块玉佩，借着石壁缝隙透进的微光，与手中的银哨轻轻一碰——这是与诸英年少时约定的暗号，如今却成了诀别的信号。密道尽头传来潮水拍岸的声响，她知道，凤家藏在海河支流的快船正在等候。
与此同时，代善的马蹄声如擂鼓般震碎寂静。他握着染血的军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代善立刻封锁九门！
他扬鞭指向城头
代善传我命令，凡见凤家商船挂黑帆者，格杀勿论！
城楼上的火把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与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交叠成狰狞的网。
我攥着红流苏追至城门口，远处传来兵器相撞的轰鸣。皇太极策马疾驰而来，手中长枪挑着一面残破的东江镇军旗
皇太极果然有诈！大哥的人正在焚毁城外三座粮仓！
地牢深处，诸英踹开凤清清留下的暗门。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石壁上用血写着"来生再会"四个大字。他一拳砸在墙上，掌心的银哨应声而碎。忽闻身后传来弓弦响动，回头时却见代善的箭已抵住他咽喉。
皇太极的声音带着痛心：
皇太极大哥，你回头吧！凤清清那个女人不值得，她其实一直在利用你
代善大哥，你冷静点！
诸英皇太级，你别想挑拔我和清清之前的感情
诸英住口！
诸英猛地转身，玄铁铠甲擦着墙壁发出刺耳声响。
诸英皇太极，少拿这些话挑拨！
他腰间虎符随着动作晃动，映得瞳孔猩红。
诸英当年你不也想借科尔沁的手压制我？有什么资格说教！
代善的箭尾翎羽几乎触到诸英喉结，指节因颤抖而微微发白。
代善大哥，你忘了吗？你曾说与凤家联姻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倒为了个女人...
诸英突然狂笑，笑声震得头顶蛛网簌簌掉落
诸英权益之计？
诸英代善，你懂什么？我不像你，眼睁睁看着芜暖被父汗纳入后宫，连句反抗都不敢说！
这话如淬毒的箭，代善握弓的手瞬间青筋暴起。
皇太极长枪猛地杵地，溅起碎石。
皇太极大哥！城外三座粮仓正在燃烧，东江镇水师已逼近大沽口！你身为汗长子，难道要为了儿女私情，将大金基业拱手让人？
诸英基业？
诸英扯下胸前的护心镜狠狠摔碎，镜片映出他眼底疯狂。
诸英二十年前父汗杀我母妃时，可曾想过骨肉亲情？凤清清说得对，这世上唯有她真心待我！
他突然抽出腰间弯刀，刀刃在火把下泛着幽蓝。
诸英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箭雨与刀光交错的刹那，地牢外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努尔哈赤的怒吼穿透层层石壁。
努尔哈赤逆子！看你干的好事！
而此刻的凤清清正立在船头，望着远处冲天火光，将最后半块玉佩抛入翻滚的海浪。咸涩的海风卷起她的披风，恍惚间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在草原上纵马的少女。
箭镞擦着诸英耳畔飞过，深深没入石壁。他挥刀劈开皇太极刺来的长枪，却在转身时被代善的绳索缠住脚踝，重重摔倒在地。玄铁盾牌磕在石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努尔哈赤拿下！
努尔哈赤的怒吼裹挟着风雪冲进地牢。老汗王腰间的螭纹佩撞在门框上，碎成两半。他看着被侍卫压在地上的长子，浑浊的眼中翻涌着暴怒与悲凉。
努尔哈赤你竟为了个女人，毁掉十万石军粮！
诸英突然仰头大笑，血水顺着嘴角流下。
诸英父汗，当年你为了统一建州，杀了多少枕边人？如今倒来教训我？
他猛地扭头，盯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凤府管家。
诸英告诉他们！三年前那封密信是谁让你送给东江镇的？
管家突然咬破舌根，鲜血喷涌而出，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皇太极捡起管家怀中掉出的火漆印，瞳孔骤缩——那竟是努尔哈赤专属的蟠龙纹。代善手中的长弓“当啷”落地，惊起一片回响。
努尔哈赤住口！
努尔哈赤的马鞭狠狠抽在诸英背上。
努尔哈赤拖下去！明日午时...
话音未落，地牢外传来凄厉的号角声。一名浑身浴血的侍卫踉跄着冲进来。
跑龙套报！东江镇两万水师已登陆，白旗营全军覆没！
凤清清的快船此刻正破浪而行。她望着远处燃烧的城池，将最后半枚银哨系在信鸽腿上。海风掀起她鬓角的白发，恍惚间又看见十五岁那年，诸英在马场上为她摘下的那朵野蔷薇。“阿英，保重。”她喃喃低语，看着信鸽消失在血色残阳中。
城楼上，努尔哈赤颤抖着握紧虎符。皇太极与代善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父汗。远处传来的厮杀声中，隐隐夹杂着童谣：“白山黑水起狼烟，金戈铁马断情缘...”
我握紧手中残破的红流苏，突然想起初入宫时，凌寒教我射箭的那个春日。原来所有的权谋与爱恨，终究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粒沙。雪越下越大，很快覆盖了地牢前斑驳的血迹，也模糊了远处渐渐熄灭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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