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下旬，鱼休高中的高一新生们忙得连轴转。他们既要忙于应付升入高中的第一场大型考试——月考，又要准备紧随其后的运动会。再接着，便是令人心驰神往的十一假期了——这几乎是支撑所有人熬过眼前苦役的唯一灯塔。
夕阳透过雕花窗棂斜照进青时茶馆内，茶桌上放着三杯姜临风新沏的碧螺春，一旁的作业本摊开在“物质的量”那一章。姜喆垂着眼，指尖拨弄着上一壶茶残余的茶叶，将它们排列成一个公式：n=m/M。
五片茶叶组成“n”，大小几乎一致，像是精心挑选过；中间的分号是一条纤细的茶梗，宽度刚好三厘米。
袁睿正咬着笔帽发愁，一抬头看见姜折的“茶渣公式”，噗地笑出声：“哇，你这公式是拿游标卡尺量的吗？手艺人啊！”
姜喆茫然地抬头，似乎没听懂她的玩笑，但见袁睿笑，她也学着弯了弯嘴角，只是慢了半拍，像是按下播放键后缓冲了一瞬的录像。
于小璐瘫在椅子上，两眼无神：“要学的东西这么多，干脆把整本教材吞下去算了。说不定胃酸还能帮我消化点知识。”
姜喆这次反应快了点，但仍有延迟。她先看了看袁睿的表情，确认这是该笑的场合，才跟着翘起嘴角。
袁睿抓了抓自己的刘海，碎发掉下来几缕，她随手拨到耳后。姜喆盯着她的动作迟疑了一下，也抬手模仿，却把自己的短发拨得更乱，几根头发翘起来，像只炸毛的猫。于小璐瞥了一眼，冷冷道：“别学了，你弄得像被雷劈过。”姜喆顿住，手指僵在半空。
袁睿憋笑得肩膀直抖，凑过去帮她把头发捋顺：“你这样就行，不用学我。”姜喆点头，但眼神仍停留在袁睿的刘海上。
于小璐叹了口气，把书翻得哗哗响：“算了，继续复习吧。姜喆，你n排得再标准，考试也不会考茶渣艺术。”
自己、袁睿和姜喆是如何熟络起来的？于小璐也说不清楚。姜临风不愿向自己透露姜喆的过去，而姜喆本人，更像一团行走的迷雾，行为举止常常游离在常理之外。所以，想透彻地了解她的背景几乎不可能了。但在这半个多月的相处里，于小璐不得不承认，和这个“怪人”待在一起，观察她那些令人费解的反应，偶尔还挺……有意思的。
而袁睿，按她的原话——“于小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况且，姜喆好可爱，想养一只。”
“我天！快看班级群！”袁睿激动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于小璐抓起手机，发现班级群“第7帝国”炸了锅。她只好不停地爬楼，终于知道了发生的事——一切源于班长凌玥炀的一条消息：“班主任和我说，咱班明天要来新同学。”
新同学？那他转来的时机真是不太妙。明天周一，周三就月考。于小璐皱起眉头，一言不发。
“啊呀，大家对这个新同学什么样都一无所知呢，一点消息都没有。”袁睿失望地放下手机。
“来就来吧，没什么值得研究的。”于小璐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语气淡漠，“我只希望是个安分守己、不搞事、不瞎吵吵的正常人。”
第二天，于小璐还未踏进班门，班中嘈杂的讨论声便如潮水般涌进来。果然又是些俗套的转校生剧情。她摇摇头，快速走进班里。一落座，前位的女生就神采飞扬地转过头：“你知道吗，凌玥炀说她刚刚见到新同学了！是个大帅哥啊，还是个异瞳！天啊……”
于小璐对什么异瞳帅哥半点兴趣都没有，面前的女生吵得她太阳穴发涨。她礼节性地回了几句话，就低下头开始干自己的事，那女生也自知没趣，缓缓转了回去。
距离早自习正式开始还有不到五分钟，班主任脚步带风地进了班。他敲了敲黑板，示意同学们安静。
“大家也许已经知道，今天咱们七班要有一位新成员。刚刚我也是在忙着登记一些资料，来晚了一会。现在，让新同学来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班主任朝门口微微点头。
门口走进一个身材修长的男生，阳光从走廊的窗户透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他穿着崭新的校服，领口处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衬得脖颈线条干净利落。他生得一副温润如玉的好相貌，黑色短发柔顺地垂在耳际，左眼是东亚人常见的深色，而右眼在阳光下，像一颗透亮的玻璃珠，泛着不自然的冰蓝色。
“我叫程凭。”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微微鞠躬，声音温和：“很高兴能来到七班和大家共度高中生活，还请多多指教。"
班里的同学们瞬间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像涟漪般扩散。
"居然真的是异瞳吗？！"
"一看就是理科男啊......"
"好帅，声音也好听！"
于小璐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转着笔。这位新同学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样子，在她看来却有种说不出的刻意感，完美却缺乏生气。她心里默默给他贴上了“装模作样”的标签。
可就在这时——
"咔！"
一声脆响。
于小璐转头，看见姜喆手里的铅笔断成两截。她的手在发抖，不是见到陌生人紧张的那种颤抖，而是......像某种生物在遇到天敌时本能的战栗。
程凭似乎往这边扫了一眼，嘴角仍挂着一抹礼貌的微笑。但姜喆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她的瞳孔微微收缩，死死盯着讲台，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待到程凭坐下，于小璐轻轻戳了戳姜喆："还好么？你怎么了？"
“......不知道。头疼。”姜喆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眉头紧锁
于小璐叹了口气。姜喆总是这样，自己还是不深究为妙。她收回目光，强行把注意力拉回摊开的书本上，只是心底那根警惕的弦，无形中又绷紧了几分。
很快，月考如狂风骤雨般降临，持续三天，杀伤力足以让学生们殒命。
于小璐和程凭分到了同一个考场——物理实验室。她在心里暗暗吐槽：能想出来把实验室也当作考场的，家里真该请高人了。
程凭的确是个理科男，还是个疯狂的理科男。考数学时，他的答题速度快到异常，手都要写出重影了。还剩一个多小时，他便结束了答题，提前交卷，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考场。考物化时，他也如同提早知道标答般，无比流畅地写下答案。只有在考生物时，他才有了几分迟疑。
坐在他正后方的于小璐恰好能看见他的草稿纸，但那上面写满了她完全看不懂的陌生符号——于小璐活了快十六年，从没在任何地方看到过那些符号。
月考结束不到两天，成绩便尽数公布。看到成绩后，于小璐差点崩溃晕倒——程凭班级第一、年级第一，比班级第二的于小璐总分高出三十多分。
"蓝眼怪绝对开挂了！！"于小璐暴怒嘶吼。她不顾袁睿劝阻，把刚拿到手的成绩单狠狠揉成一团，带着泄愤般的力道，“咚”地一声精准地砸进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
讲台上的班主任红光满面，喜气洋洋。有程凭这尊大佛，再加上班里其他同学们成绩也都不错，七班平均分直接位列年级第二；而第一则是由一群神童组成的"战神"项目班。
“鉴于程凭同学优异的成绩和表现，”班主任笑容可掬地宣布，“我决定，任命程凭同学为我们班新的学习委员！希望他能和原学习委员于小璐一起，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带动我们七班的学习氛围更上一层楼！”
“新学委是吧……行。程凭，你给我等着。我于小璐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超过你！”于小璐在心中暗暗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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