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

雪飞霜眼底却带着落寞。

雪飞霜点点头，没再说话。

她知道，向从灵的话半真半假。

救羽还真或许是真的，但借她的手对抗风刃，更是真的。

可她别无选择，她需要向从灵的势力，需要他的人脉，就像向从灵需要她手里的雪家旧部。

需要那些能扳倒风家的证据。

他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能互相利用。

才能在这场权谋争斗里活下去。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向从灵就驾着马车来了。

马车是寻常百姓家的青布马车，没有任何标记，连车夫都换成了向家老仆。

雪飞霜裹着件厚厚的玄色斗篷，戴着帷帽，跟着他悄悄上了车。

马车行驶在林间小路上，车轮碾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棉垫，角落里放着个食盒，里面是温热的包子和豆浆。

雪飞霜轻掀车帘的一角，目光落在窗外飞速掠过的竹林上。竹叶青翠欲滴，叶尖还凝着晶莹的露珠，在晨光的映照下泛起点点微光，仿佛无数细碎的星辰在枝头跳跃。寒意裹挟着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令人心神微颤。

她突然开口。

雪飞霜向从灵，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向从灵握着缰绳的手顿了顿，马车微微晃了一下。

他侧过头，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她，声音轻得像风。

向从灵记得。

他一直都记得。

向从灵那年宫宴在御花园，你穿着粉缎裙，梳着双丫髻，追着一只黄蝴蝶跑。

向从灵没看清路，不小心撞进了我怀里。

向从灵你手里还攥着块桂花糕，蹭了我一身糖霜。

向从灵你却还瞪着我，说‘你挡着我抓蝴蝶了’。

雪飞霜你还说我毛躁，像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雪飞霜的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雪飞霜眼底却带着落寞。

雪飞霜那时我总以为。

雪飞霜日子会一直那样好。

雪飞霜雪家会一直兴盛。

雪飞霜兄长会一直护着我。

雪飞霜我会嫁给喜欢的人，过安稳的日子。

雪飞霜可现在……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没再说下去，只看着窗外的竹林，眼神空落落的。

向从灵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疼得发紧。

他想说。

“我可以给你安稳的日子”。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想说。

“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会一直一直护着你。”

想说。

“等扳倒了风家，我们就离开南羽都。”

“去江南过安稳日子。”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向从灵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向从灵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往前看。

向从灵只有扳倒了风刃，你才能报仇。

向从灵羽还真才能安全。

向从灵我们……

向从灵你……

向从灵才能有活路。

雪飞霜收回目光，靠在车厢上，闭了闭眼。

她知道，他们之间，早就回不到过去了。

现在的他们，一个为了家族利益步步算计，一个为了复仇小心翼翼，连一句真心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马车走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到了竹林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