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死一般的寂静，雪飞霜轻飘飘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直直地刺入风天逸的耳膜。
“朱颜蛊是我下的，凉月居的宫女是我收买的，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力量，在空中激起一阵涟漪。
风刃皱紧眉头，刚要开口斥责，却被她下一句话生生打断。
“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风天逸，你当真不知道吗？”
雪飞霜突然提高了声音，眼底那层薄薄的泪雾终于决堤，滚烫的泪水滑过脸颊，钻进衣领，留下两条浅浅的泪痕。
“天逸，你忘了吗？”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哽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年我生病，你守在我床边，说等我好了，就带我去看江南的桃花；那年你生辰，我为你绣了个平安符，你说会一直戴在身上……”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试图唤醒某段沉睡的记忆。
“这些，你都忘了吗？”
“风天逸，你怎么可以忘记这些属于我们的回忆呢？”
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殿中央，声音里带着哭腔，却依旧夹杂着几分傲气——那是雪家郡主与生俱来的骄傲，即便此刻示弱，也不肯彻底低头。
“我看着你对易茯苓好，看着你为了她彻夜难眠，看着你把本该属于我的一切，都给了她……我不甘心！”
她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愤怒和委屈。
“我雪飞霜哪里比不上她？我家世比她好，容貌比她好，对你的心意，更是比她深千倍万倍！”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抬起来擦了擦眼角，却又故意让更多的泪水落下来，连声音都带着哽咽。
“我只是太爱你了，太舍不得你爱上别人了。”
她的语气变得低柔，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控诉。
“我以为，只要她不在了，你就会回到我身边，就会记起我们从前的好……”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恨我……”
风天逸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雪飞霜，看着她那一头刺目的白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一样，疼得让他无法呼吸。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从前，她穿着厚厚的冬衣在雪地里追着他跑，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羹，呵出的白气裹着她明媚的笑容；他在父皇面前受罚时，她偷偷将蜜饯塞到他手里，低声安慰：“别难过，有我呢。”
还有那一天，她穿着嫁衣，眼里满是期待地看着他，轻声问：“天逸，我们以后会很幸福吧？”
那些画面像潮水般涌上来，冲刷着他原本坚定的内心，让他渐渐动摇了。
他的拳头微微攥紧，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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