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扑进教学楼，姜凌抱着一摞社团招新传单，在走廊转角撞上道坚实的胸膛。
“嘶——”传单哗啦啦散了一地，她慌忙蹲下去捡，头顶却先落下来只骨节分明的手。
那只手捡起最上面一张摄影社的传单，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招新”两个字，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摄影社？”
姜凌猛地抬头。
逆光里，男生穿着件简单的白衬衫，领口松松垮垮敞着两颗扣子，碎发被风吹得微乱，落在那双半眯着的桃花眼上。他垂眸看她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鼻梁高挺，唇线清晰，连下颌线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过。
是陆衍。
A大无人不知的陆衍。
计算机系的学霸，陆氏集团的小公子，篮球场上能引来半个操场女生尖叫的存在。姜凌在开学典礼上见过他作为新生代表发言，那时他站在主席台上，一身笔挺的西装，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刀，和此刻这副慵懒随性的样子判若两人。
“对、对。”姜凌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指尖捏着传单边缘，指节泛白，“我们摄影社招新，请问同学有兴趣吗？”
陆衍没接她递过去的传单，反而弯腰，慢条斯理地帮她捡剩下的。他的动作不算快，甚至有点敷衍，可姜凌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挪不开。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他发梢镀上层金边，连带着他手腕上那块低调的手表，都闪得人睁不开眼。
“没兴趣。”他把捡好的传单摞齐，递还给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不喜欢对着镜头。”
姜凌接过传单，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温热的触感像电流般窜上来，她猛地缩回手，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哦，好的，没关系。”
陆衍没再说话，转身就走。白衬衫的衣角被风吹起个小小的弧度，留下一阵淡淡的雪松味，和他身上的气质一样，清冷又矜贵。
姜凌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发烫的脸。
旁边摄影社的学姐凑过来，撞了撞她的胳膊，挤眉弄眼：“可以啊姜凌，刚开学就敢搭讪陆衍？”
“我不是……”姜凌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确实不是故意搭讪，可刚才那短短几分钟，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那种陌生的悸动，骗不了人。
学姐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肩：“别装了，谁看陆衍不迷糊啊？不过我劝你还是死心吧，追他的女生能从教学楼排到校门，他一个都没答应过。”
姜凌低头看着怀里的传单，上面印着社团活动的照片，色彩鲜亮。可她的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陆衍刚才低头看她的样子。
那双桃花眼，半眯着的时候，像只慵懒的猫，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疏离。
“试试嘛。”她小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学姐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姜凌抬起头，眼里闪着光，像是找到了新的目标，“学姐，传单还有多少？我再去操场发一圈！”
她抱着传单，脚步轻快地往楼梯口跑。阳光落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株迎着光生长的向日葵。
那时候的姜凌还不知道，这场始于惊鸿一瞥的心动，会在后来的日子里，掀起怎样的波澜。她只知道，刚才那个白衬衫的身影，已经像张洗好的照片，牢牢印在了她的心上。姜凌抱着传单跑到操场时，秋风正卷着梧桐叶打旋。社团招新的摊位在草坪上摆成方阵，音乐和吆喝声裹着阳光漫过来，她却满脑子都是陆衍转身时的背影。
“同学，看看文学社吗？”有人递来传单，她下意识接了，目光却越过人群往篮球场瞟。那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欢呼声此起彼伏——不用想也知道，陆衍多半在那儿。
摄影社的摊位前冷冷清清，学姐正趴在桌子上打哈欠：“早说过开学季大家都追着帅哥跑，谁看我们这老古董社团啊。”
姜凌把怀里的传单往桌上一放：“我去那边看看。”
“别去了，”学姐扯她，“篮球场那边全是看陆衍的，你去了也是当背景板。”
可姜凌已经迈开了步子。
穿过攒动的人头，她果然在篮球场中央看到了陆衍。他穿着黑色球衣，号码是7号，正微微弓着背拍球，膝盖弯的弧度利落又好看。阳光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在锁骨处汇成小小的水洼，随着他的动作晃悠。
姜凌悄悄举起手里的单反——这是她攒了三个月生活费买的二手相机，此刻镜头盖还没来得及打开。她就那么举着，像个蹩脚的侦探，眼睛死死盯着场中那个身影。
陆衍突然一个变向过人，带起的风扫过场边，惊得前排女生尖叫连连。他投篮的瞬间，姜凌鬼使神差地掀开镜头盖，对准了他的侧脸。
“咔嚓。”
快门声混在欢呼声里几乎听不见，可陆衍像是有感应似的，投中球后忽然转头，目光直直扫过来。
姜凌吓得差点把相机扔地上，慌忙蹲下身，心脏擂鼓似的撞着胸腔。她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在她头顶停顿了两秒，然后慢悠悠移开，跟着是队友拍他肩膀的笑骂声。
“你看什么呢？魂都飞了。”
“没什么。”陆衍的声音隔着人群飘过来，淡淡的，“好像看到只受惊的兔子。”
姜凌的脸“腾”地红透了。她蹲在地上，手指绞着相机背带，耳朵却支棱着捕捉那边的动静。直到篮球赛中场休息，人群渐渐散开，她才敢偷偷抬头。
陆衍正坐在场边的台阶上喝水，瓶盖拧开的瞬间，喉结滚动了一下。阳光落在他敞开的领口，能看到一点点凸起的锁骨，被汗水浸得发亮。
姜凌深吸一口气，抱着相机走过去。脚下的石子硌得她脚心发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陆、陆衍同学。”她站在他面前，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陆衍抬眼，睫毛上还沾着汗珠，在阳光下闪了闪。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询问——那是种天生的矜贵，好像等待别人对他解释是天经地义。
“我……我是摄影社的。”姜凌把相机往身前举了举，像举着块挡箭牌，“刚才看你打球……很帅气，想、想给你拍组照片，做我们社团的招新素材，可、可以吗？”
她的话磕磕巴巴，说完就后悔了。哪有人这么直白地要给别人拍照？还是在刚撞过他、又被当场抓包偷拍之后？
陆衍的目光落在她的相机上，又移回她通红的脸上，嘴角似乎勾起了个极淡的弧度，快得像错觉。
“没空。”他站起身，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比姜凌高出一个头还多，站在她面前时，投下的阴影几乎把她整个人罩住。姜凌得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那双桃花眼里盛着点漫不经心的懒，还有点藏不住的疏离。
“可是……”她还想再说点什么，陆衍已经转身往休息区走了。
黑色球衣的号码在她眼前晃了晃，7号，像个嘲讽的符号。
姜凌站在原地，看着他和队友说笑，背影挺拔得像棵白杨树。秋风卷着梧桐叶落在她脚边，她突然觉得有点委屈——明明是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却连他一个正眼都没换来。
“嘿，又被拒啦？”刚才在走廊碰到的学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早跟你说过，陆衍这人油盐不进。”
姜凌低下头，看着相机屏幕里那张模糊的侧脸照——是刚才慌乱中按下的，角度刁钻，甚至有点糊，可她却觉得，那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一张照片。
“我不觉得。”她小声说，“他只是……还不认识我。”
学姐啧啧两声：“行，你加油。要是真能拿下陆衍，我请你吃一个月的奶茶。”
姜凌没接话，只是重新举起相机，对着篮球场上那个跳跃的身影，又按下了快门。
接下来的日子，姜凌成了陆衍身边最显眼的“背景板”。
他去图书馆，她就抱着相机坐在斜对面的位置，假装拍窗外的风景，镜头却悄悄对准他低头看书的样子；他去食堂，她就端着餐盘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偷偷观察他吃饭时喜欢先夹青菜还是先吃肉；他去计算机系的教学楼，她就绕远路从那边经过，只为能和他“偶遇”一次。
她的相机里，陆衍的照片越来越多。有他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时皱着眉的样子，有他在篮球场边仰头喝水时的喉结，有他下雨天撑着黑伞走过林荫道的背影，甚至还有他和室友说笑时，嘴角扬起的那个浅浅的梨涡——那是她偷偷发现的，他不常显露的温柔。
她开始研究他的喜好。知道他喝咖啡不加糖，知道他喜欢坐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知道他每周三下午会去健身房，知道他对芒果过敏。这些细碎的小事，被她记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像藏着个甜甜的秘密。
室友取笑她：“姜凌，你这哪是追人啊，简直是在做陆衍的专属侦探。”
姜凌只是傻笑。她不知道该怎么追人，从小到大连暗恋都没有过，遇见陆衍之后，所有的笨拙和勇敢都冒了出来，像春天疯长的藤蔓，缠得她满心都是他。
直到那天下雨。
姜凌抱着刚洗出来的照片往宿舍跑，怀里揣着的是她挑了又挑的一张——陆衍站在篮球架下，阳光穿过他的发梢，眼神亮得像星星。她想，这次一定要鼓起勇气，把照片给他，顺便问问，下次能不能正经拍一次。
可刚跑到宿舍楼下，就看到陆衍站在屋檐下。他没带伞，黑色外套的肩膀被雨水打湿了一小块，正低头看着手机，眉头微蹙。
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片水花。姜凌捏着照片的边角，突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她把照片塞进包里，从书包侧袋摸出把折叠伞——那是把粉色的，带着蕾丝花边，是她妈妈给她买的，她一直觉得太少女，没怎么用过。
深吸一口气，她走到陆衍身边，把伞往他头顶一撑。
“陆衍同学，我送你回宿舍吧？”
陆衍抬头，看到是她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样子。他的目光落在那把粉色的伞上，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点。
“不用。”
“雨太大了。”姜凌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自己半边肩膀露在雨里，很快就被打湿了，“你宿舍在哪栋？我顺道。”
陆衍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雨珠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滴，落在她的鼻尖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睁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像只等着被顺毛的小狗。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迈开步子，走进了雨里。
“哎！”姜凌赶紧跟上，把伞往他身上罩，“你怎么不打伞啊？会感冒的！”
陆衍的步子很大，她得小跑才能跟上。雨水打湿了她的后背，冷得她打了个哆嗦，可她还是把伞稳稳地举在他头顶。
“陆衍同学，你等等我……”
他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看她。雨幕里，他的眼神好像柔和了点，不再是那种拒人千里的冷。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问，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疏离，多了点无奈。
姜凌被问得一愣，停下脚步，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她看着陆衍被雨水打湿的睫毛，突然就说了实话：
“我想给你拍照。”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哭腔，却异常坚定，“也想……认识你。”
陆衍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姜凌以为他又要转身走掉，他却忽然伸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伞。
粉色的蕾丝花边在他骨节分明的手里，显得格外突兀，却又奇异地和谐。
“走吧。”他说，声音被雨声泡得有点软，“我住西区12栋。”
姜凌愣在原地，看着他撑着那把粉色的伞，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她。
“不跟上？”
“哦！来了！”她赶紧跑过去，跟他并排走在雨里。
伞不大，两人的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温热的触感像电流，窜得姜凌心跳又开始失序。她偷偷看他，发现他正看着前方的路，侧脸的线条在雨幕里柔和了许多，连带着那个总是抿着的嘴角，好像也松了点。
“那个……”姜凌小心翼翼地开口，“照片……我洗出来了，下次给你看？”
陆衍“嗯”了一声，没回头。
“那……下次可以给你正经拍组照片吗？”
他又“嗯”了一声。
姜凌的心跳瞬间飞了起来，像揣了只小鸟，扑腾得她脸颊发烫。雨还在下，可她觉得浑身都暖烘烘的，连被打湿的后背都不觉得冷了。
走到12栋楼下，陆衍把伞递给她。粉色的伞面上，还沾着他的指温。
“谢谢。”他说。
“不、不客气！”姜凌接过伞，看着他转身走进楼道，直到那道黑色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蹦蹦跳跳地往自己的宿舍跑。
雨还在下，可她觉得，今天的雨都是甜的。
回到宿舍，她从包里摸出那张被保护得很好的照片，陆衍在阳光下的笑脸清晰又明亮。她把照片夹在笔记本里，紧挨着记满他喜好的那一页。
笔记本的最后，她写下今天的日期，后面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她想，也许追逐一只高傲的猫，并没有那么难。只要足够勇敢，足够坚持，总有一天，他会愿意回头，看看身后那个举着伞的、笨拙的自己。
而那把粉色的蕾丝伞，后来被姜凌洗干净，晾干，小心翼翼地收在衣柜最深处。很多年后，她还会想起那个雨天，陆衍撑着它走在雨里的样子，像幅被雨水泡软的画，温柔得让人心头发烫。
姜凌回到宿舍时，室友正围着她的书桌打转。老三举着她摊开的笔记本，夸张地念出声：“陆衍，计算机系2024级，学号202458926，身高188cm（目测），体重约70kg（猜的），生日10月24日（从他室友朋友圈扒的）……姜凌，你这是把人户口都查了一遍啊？”
姜凌一把抢过笔记本，脸颊发烫：“别乱说，我就是随手记的。”
“随手记能精确到他周三下午去健身房穿灰色运动服？”老二凑过来，戳了戳笔记本上的小插画——那是个简笔画小人，穿着运动服举哑铃，旁边标着“手臂线条绝了”。
姜凌把笔记本塞进抽屉锁好，转身去翻书包：“说正事，我今天借到了社团的长焦镜头，明天去拍他参加编程大赛。”
“不是吧大姐，”老大从床上探出头，“编程大赛有什么好拍的？一群人对着电脑敲代码，比图书馆还安静。”
“他认真的时候好看。”姜凌拿出相机，小心翼翼地装上镜头，眼里闪着光，“上次在图书馆看到他写代码，眉头皱着，手指在键盘上飞，侧脸的线条比篮球赛时还锋利。”
室友们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自从开学那次走廊相撞后，姜凌就像被按了开关，所有的注意力都黏在了陆衍身上。她们起初还打趣她“蚍蜉撼大树”，可看着她每天雷打不动地去蹲点、记笔记、修照片，渐渐从玩笑变成了无奈的纵容。
“对了，”老二忽然想起什么，“明天晚上系里有迎新舞会，听说陆衍是主持人，你不去蹲点？”
姜凌的动作顿了顿：“他会跳舞吗？”
“不知道，但肯定会穿西装。”老三挤眉弄眼，“想想他穿西装站在舞台上的样子……啧啧。”
姜凌的指尖在相机机身上摩挲，心跳又开始失序。她确实想看看陆衍穿西装的样子，可舞会这种场合，女生们多半会穿着漂亮裙子去搭讪，她一个抱着相机的“背景板”，怕是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我还是去编程大赛吧。”她把镜头盖扣好，“那里人少，适合拍照。”
室友们没再劝。她们知道姜凌的性子，看似软乎乎的，认准了的事就像头牛，拉都拉不回来。
第二天一早，姜凌就抱着相机去了编程大赛的会场。阶梯教室后排几乎坐满了人，大多是来看热闹的，真正关注屏幕上代码的没几个。她选了个靠后的位置，把长焦镜头悄悄架在桌沿，镜头里正好能拍到前排的选手席。
陆衍坐在第一排靠中间的位置，穿着简单的灰色连帽衫，帽绳松松地垂着。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代码一行行滚动，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落在他的发顶，能看到细小的绒毛在光里浮动。
姜凌屏住呼吸，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轻响，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前排有人回头看了一眼，她慌忙低下头，假装调试相机。等再抬起头时，发现陆衍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头，正隔着人群看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姜凌像被烫到似的缩回镜头。他的眼神很淡，没什么情绪，可她却觉得那目光像探照灯，把她所有的小心思都照得明明白白。
直到主持人宣布中场休息，姜凌才敢偷偷抬头。陆衍正站在窗边接电话，侧脸对着她的方向，眉头微蹙，像是在说什么棘手的事。她赶紧抓起相机，调到连拍模式。
镜头里，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指尖划过眉骨的动作利落又好看；他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挂了电话，转身时外套的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领口……
“你很喜欢拍他？”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姜凌差点把相机摔了。她猛地转头，看到个戴眼镜的男生站在旁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屏幕。
“我、我是摄影社的，拍素材……”姜凌慌忙合上相机，脸颊发烫。
男生笑了笑：“我是陆衍的室友，叫周明宇。他这人就这样，看着冷淡，其实……”他顿了顿，挑眉道，“其实也挺烦被人偷拍的。”
姜凌的脸更红了，像被人抓了现行的小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删掉……”
“别啊。”周明宇按住她的手，“他就是嘴硬，上次篮球赛你拍他，他回去还问我‘那个举相机的女生是不是摄影社的’。”
姜凌愣住了：“他……问我？”
“不然呢？”周明宇笑得促狭，“你天天跟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图书馆、食堂、篮球场……他再迟钝也该发现了。”
正说着，陆衍挂了电话往回走。他看到周明宇和姜凌站在一起，脚步顿了顿，眼神在姜凌的相机上扫了一眼，没说话，径直回了座位。
周明宇冲姜凌挤了挤眼：“看到没？没直接走掉，就是进步。”
姜凌的心跳得像要冲出胸腔，她抱着相机坐回座位，指尖还在发颤。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原来他还问过周明宇……那些她以为藏得很好的小心思，其实早就暴露在他眼前。
下半场比赛开始后，姜凌没再敢举起相机。她看着陆衍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有点茫然。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靠近是悄无声息的，却没想过，也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在身后。
比赛结束时，陆衍拿了一等奖。主持人请他上台领奖，他走上台时，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他接过证书，对着话筒说了句“谢谢”，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低沉又清晰。
姜凌看着他走下台，人群围了上去，大多是计算机系的男生，拍着他的肩膀说恭喜。她抱着相机站在人群外，突然觉得有点失落——他的世界很热闹，而她始终是那个站在边缘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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