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般的酸痛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时，苏青梧在晨光里睁开眼。浑身像被拆开重组过，连抬手都带着钝痛，她动了动，身侧立刻传来轻响。
“醒了？”楠姐端着温水凑过来，扶她坐起身时特意垫了两个靠枕，“昨天回来就睡死了，叫你吃点东西都不应，现在头还晕吗？”
苏青梧摇摇头，接过水杯抿了口。楠姐是隔壁单元的独居老人，儿女不在身边，这两年全靠她时常照拂，此刻见对方眼底带着红血丝，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您不用特意守着我的。”
“说的什么话。”楠姐嗔怪地拍了拍她手背，“快洗漱吃点东西，一会儿陪我去看看楼下张奶奶，她昨天还念叨你呢。”
张奶奶的小屋里飘着淡淡的艾草香。老人坐在藤椅上晒太阳，见苏青梧进来，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刚要抬手招呼，突然闷哼一声，头猛地歪向一边，身子直挺挺滑了下去。
“张奶奶！”苏青梧和楠姐同时惊叫，冲过去时老人已经没了声息，脸色青紫得吓人。
救护车呼啸而至时，楼道里已经挤满了人。医生抢救时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摘下听诊器，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是突发性脑血管压迫，再晚送来几分钟……”
周围一片抽气声，楠姐腿一软，差点站不住。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挤进来，胸牌上写着“市一院神经科主任”，他看了眼抢救仪器，又翻了翻老人的眼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种情况必须立刻找专人，我记得北门那脉传下来的第四代，人称‘神医朱雀’，他的针法或许能稳住……”
“找我吧。”
清亮的女声突然响起，苏青梧往前站了一步，脸色因刚才的紧张还泛着白。
人群瞬间安静，随即爆发出哄笑。
“小姑娘你说什么胡话呢？”有人嗤笑，“那可是朱雀神医，你知道人家多大岁数吗？”
“就是，别添乱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主任皱着眉挥手：“快让开，别耽误事，我们已经在联系了……”
苏青梧没理会那些嘲讽，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个用油布裹着的小盒子，打开时露出一排银针，针尾刻着极小的朱鸟纹。她蹲下身，手指在老人颈侧和眉心快速点过，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下一秒，三根银针已精准刺入穴位。
“这是……”刚要呵斥的主任突然顿住，眼睛瞪得滚圆。
那进针的角度、捻转的手法，甚至银针颤动的频率，都和古籍里记载的朱雀针法分毫不差！他曾在一次学术交流会上见过老专家展示过图谱，绝不会认错！
银针入体不过半分钟，张奶奶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轻咳，胸廓微微起伏，青紫的脸色竟褪去了些许。
苏青梧拔出银针，站起身拍了拍手，看了眼目瞪口呆的众人：“暂时稳住了，赶紧送医院做详细检查吧。”
楼道里鸦雀无声，刚才嘲讽得最凶的几个人，此刻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主任快步走到苏青梧面前，声音都在发颤：“你……你这针法……你是……”
苏青梧没回答，只是扶着还没缓过神的楠姐，轻声道：“先送张奶奶去医院吧。”
阳光从楼道窗户斜射进来，落在她沾了点艾草香的发梢上。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看着那个刚才还被他们嘲笑的年轻姑娘，此刻的背影竟透着说不出的沉静。
原来传说中的神医朱雀，真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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