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01

孟宴臣松开领带结，指尖在太阳穴上轻轻按压。会议室内刚刚结束的唇枪舌战还残留着无形的硝烟，三个小时的谈判让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他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杯沿上留着半个浅褐色的唇印。

"孟总，这是最终协议。"许岩将文件夹推到他面前，声音里藏着如释重负，"环保部门那边已经没问题了。"

他点点头，修长的手指翻开文件，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关键条款。孟氏集团又一次在危机中全身而退，甚至还能从中获利。这本该让他松一口气，可胸腔里那块沉重的铅似乎早已生根。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父亲"两个字让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

"宴臣，今晚的慈善拍卖你必须出席。"孟怀瑾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不容置疑，"叶家也会到场，这是个机会。"

"我刚刚处理完东区项目的问题，恐怕——"

"七点，万豪酒店。"电话那头的语气没有丝毫回旋余地，"你母亲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礼服。"

通话结束得干脆利落。孟宴臣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指节无意识地在实木桌面敲击了两下。落地窗外，夕阳将云层染成血橙色，整座城市正在慢慢亮起灯火。

"许岩，取消今晚所有的安排。"他站起身，整了整西装前襟，那副完美面具已经重新戴好。

七点十五分，孟宴臣踏入万豪酒店顶层宴会厅。水晶吊灯将大厅照得如同白昼，香槟杯碰撞的声音与刻意压低的笑声交织在一起。他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杯，琥珀色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虚假的欢愉。

"宴臣！"母亲付闻樱向他招手，身边站着一位穿着淡金色礼服的年轻女子，"来认识一下叶小姐。"

他扬起标准的社交微笑，行云流水地完成这场初见礼仪。叶小姐谈吐得体，指甲修剪得圆润精致，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二十分钟后，他以需要应酬其他客人为由礼貌告退。

拍卖环节开始后，孟宴臣坐在指定席位，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那些珠宝、古董和名表。直到一幅油画出现在展示台上，他的背脊突然绷直。

《困蝶》——画名简单直白。一只蓝紫色的蝴蝶被困在透明的立方体中，翅膀上的鳞粉在灯光下闪烁着细微的光芒。容器没有盖子，可蝴蝶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禁锢，无论如何振翅都无法逃离。

"当代青年艺术家颜清的作品，起拍价八万元。"

竞价声此起彼伏。孟宴臣的视线无法从那只蝴蝶上移开，它挣扎的姿态太过熟悉，仿佛是他每晚梦中自己化成的那个形象。

"二十万。"他第一次举牌。

会场有一瞬的安静。这幅作品虽然出色，但出自尚未成名的年轻画家，这个价格显然超出了市场预期。

"二十一万。"一个清亮的女声从后方传来。

孟宴臣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简约黑色礼服的年轻女子正举着号牌。她没有像其他女宾那样精心打理卷发，一头柔顺的直发垂至肩膀，耳垂上一对小巧的银质蝴蝶耳环随着她转头的动作微微晃动。

"二十五万。"他再次加价。

"二十六万。"女子毫不犹豫。

竞价一路攀升至四十万，会场开始窃窃私语。孟宴臣注意到女子的手指紧紧攥着号牌，指节泛白，显然这个价格对她而言并不轻松。

"五十万。"他最后一次举牌。

女子咬住下唇，最终没有再出价。槌音落定，这幅《困蝶》归孟宴臣所有。

拍卖结束后，他正在签署购买文件，一阵淡雅的栀子花香飘近。那位竞拍失败的女子站在他面前，眼睛直视着他——那是一双异常清澈的眼睛，没有社交场合常见的谄媚或算计。

"恭喜您拍得这幅画。"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虽然我很遗憾失去它，但至少您看起来是真的懂它，而不只是当作一件装饰品。"

孟宴臣放下钢笔："颜清小姐？"

她微微睁大眼睛，耳垂上的蝴蝶轻轻一颤："您认识我？"

"画作标签上有作者名字。"他示意侍者拿来两杯香槟，递给她一杯，"为什么对这幅画如此执着？它对你应该有特殊意义。"

颜清接过酒杯却没有喝，指尖沿着杯沿缓缓滑动："它是我毕业创作系列的第一幅，关于束缚与自由。"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他身后某处，"有时候最坚固的牢笼，是我们自己不敢飞出去的那个。"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刺入孟宴臣心脏最柔软的部分。他第一次在社交场合感到词穷，只能沉默地看着她。

"抱歉，职业病。"颜清突然笑起来，眼角弯成月牙形，"艺术家总爱说些故作高深的话。享受您的战利品吧，孟先生。"

她转身欲走，孟宴臣鬼使神差地开口："等等。"

颜清回头，一缕发丝垂落在颊边。

"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我办公室看看它。"他说，"它应该挂在能被欣赏的地方，而不是保险库里。"

灯光下，颜清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星光的夜空。她犹豫了几秒，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我的工作室随时欢迎真正懂艺术的人。"

名片很简洁，白色卡纸上只有名字、电话和一行小字：自由不是没有束缚，而是在束缚中依然能够飞翔。

孟宴臣将名片放入内侧口袋，那里贴近心脏的位置。他忽然意识到，这是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让他感到呼吸不那么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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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来源于剧中的蝴蝶墙